门口刚一响,慕长宁就发狠地用牙去咬手上的绷带,几下不管用,她就直接去拉扯针管。

陆展安掐住了她的手腕,按在床铺上,看着那回血的针头,他眼中也红了一片。

“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话其实无需再问,会得到什么答案,陆展安心知肚明。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觉得这般无措又无力,就好像是千方百计也换不来一点他要的。

她还一次又一次地跟他较劲,往他心上捅刀子。

放在以前,要是有人和陆展安说会有个这样的女人,他真是恨不得让她死上一万次。

但真遇着了,他如今在忙着给人家的伤口止血。

“放手。”慕长宁瞪着他。

她从他手里抢过了绷带继续撕扯,晃动的手臂把点滴管越绕越乱。

陆展安用一手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然后箍住她的脖子,扼在了枕头上。

他盯着她的眼睛。“长宁,你怎么这么狠?”

对自己狠,对他更狠。

慕长宁咬着唇,从嗓子里憋出了一声呜咽。

陆展安余光瞥见了雪白的床被上有一滴血——是她拳头攥得太紧,崩开了伤口。

他低

下头,身下的小脸白得骇人。

慕长宁也看见了被单,还有一直从从手背顺到手肘的鲜红痕迹,但她没有丝毫的惧怕,就好像那血不是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

陆展安的手掌掐上了她的下颌,慕长宁疼得闷叫了一声。

“你就这么想死,是吗?”他咬着牙,紧紧箍着,线条分明的脸上透着森森的寒气。

“是。”慕长宁说。

凌乱的被褥,还有输液的导管和架子散落了一地。

陆展安手臂从后面揽住了慕长宁的脖颈,让她看着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还有地面上来往的人群,一片静好。

他扳住她的脸,慕长宁感觉两颊一阵火辣辣的。

“你现在推开窗户跳下去。”陆展安说。“这里是顶层,跳下去,你一定能摔死。”

慕长宁隔着玻璃朝下望,垂直的距离晃得她眼晕。

确实依照他说的,跳下去一定能死。

“跳吧,长宁。”陆展安逼到了她耳边,冲她念着。“你现在就去死,等你死了之后我不会放过姜家,我也不会放过林牧久。”

慕长宁被他掐生疼,眼角呛出了眼泪。

“哦对了,还有慕长康,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你应该知道那小妮子现在对我死心塌地得很吧!”

“你混蛋!”慕长宁哑着嗓子吼道。

她应该推他下去的,让他摔得粉身碎骨,或者学着他的样子掐死他,看他筋脉暴起,爆出眼珠。

他就该受这样的罪。

慕长宁手撑在台沿上,大口

地喘着气,过了好久眼前才渐渐明朗。

抬起头时,她看到陆展安依旧狠戾,但也在笑。

慕长宁知道他是在嘲笑着她的无知,笑她把一切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到头来连孤注一掷的办法都行不通。

他赌的就是她善心善意,不可能这么一走了之,把所有的一切交给她的家人,她的爱人去承受。

陆展安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手连烟都拿不稳了。

傅安若看他的眼神,冰冷又无奈。

“我做错了是吧?”他猩红着眼睛问。

阳光刺目,陆展安很疼。

他闭眼,把烟从嘴里拿出。“我只是想和她好好的,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傅安若叹了口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坐在阴凉的台阶上。

她是该好好地把他骂上一顿的,但她说不出话来。

他颓废又痛苦,脸上透露出悲哀。

就好像是被重重打了几拳,鼻青脸肿,疼得钻心,动手的人意气扬扬,他只能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绝口不提。

他陆少爷何时给过别人这种机会?傅安若自然没见过,所以傻了。

她知道他是动心了,受挫了,也是疯了。

你说过会帮我

葛文扬来医院是背着陆展安来的。

慕长宁住院的时候陆展安没去工作,把项目都扔给了莫炎和阿林,陪着在这儿住了两天。

葛文扬这回当了只野兔子,听着风声随机而动,病房一空就来钻空子了。

她这副模样是人见了都得被惊一跳,但葛文扬偏偏就除外。

他进房间瞥了她一眼,静步走去开窗户,说是让她透透气,然后站在窗前点烟,眼睛有一搭无一搭地扫着她。

慕长宁让他也给自己来一根。

她不会抽烟,只学着见过的那样,吸进去再吐出来,味道很苦,她抽到一半就想吐。

葛文扬从洗手间拿杯子接了点水给她漱口。

“你演这出这颓废范儿给谁看呢?”他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