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名为九成宫,碑文是魏征撰写,欧阳询手书,那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楷书《九成宫醴泉铭》。

李渊叹道:“每到盛夏,酷热难当,偏偏皇城地势较低,更是炎热。”

“伯父勿忧。”李善其实不太擅长媚上,“侄儿倒是学过制冰法,到时候送来为伯父避暑取凉。”

“制冰?”李渊惊奇道:“都说你所学驳杂,还真不假,还有何所长?”

一想到夏日炎炎,若能喝一口冰汤,那爽的……李渊喉头不禁动了动。

“所学驳杂……亦只略懂,不至精通,未必是好事呢。”李善嘿嘿笑道:“不过倒是想请伯父许入太医署……”

“决计不可。”李渊断然打断道:“太医署令亦不过从七品下,怀仁不可当之!”

哎呦喂,我就想找这么个地方缩着脑袋,官职低点没关系啊!

李善哀求了几句,李渊叹息道:“平阳性情刚毅,若是你入太医署,只怕……”

如果是个纯粹的医者,救活了平阳公主,授太医署令倒是合适,但人家李善本就是这一科进士榜首,如果外放至少也是个六七品的官职。

太医署令只不过从七品下,而且日后升迁会非常困难……这对李善来说,至少在外人看来,这不是赏而是贬。

李渊琢磨了下,“中书舍人的确不宜,怀仁今岁十八,历练过少,这些日子你可细细挑选。”

任我挑选……这个词听起来就有点刺耳,一个皇帝问你要什么赏赐,而且还任由你开口……李善心里暗叹,这位也是个肚子里做文章的货啊。

“陛下,臣年未弱冠,少于历练,朝廷大事,不敢妄言。”李善起身恭敬的说:“当由陛下择之。”

李渊微微笑着没说话,面前这个少年郎是个懂事的。

“但臣幼年学医,拙于诊病,长于疗伤。”李善继续说:“臣不入太医署任职,但愿入太医署授课,请陛下准许。”

哎,太乖巧了,太懂事了……李渊听得眼睛都眯起来,笑道:“怀仁既有此意,悉听任之,他日再为怀仁择职。”

宴后,李渊从宫人手里取来鱼袋,亲手递给李善,“既去太医署授课,自时常入城,佩戴鱼袋出入无忌。”

李善双手接过鱼袋,小心的佩戴在腰侧,再行拜谢。

鱼袋饰以金银,内装鱼符,为官员出入皇城的身份证明,如今唐初,百制未齐,能出入皇城的官员各种品级都有,都也不是大路货。

比如天策府的房玄龄如今弃职让于杜淹,就没了鱼袋,不能出入皇城,更不能入承乾殿,李世民议事又不能缺了房玄龄,这几个月但凡议事只能亲自出皇城,去天策府。

看着李善在宫人的引路下渐渐远去,李渊双手负于身后,心想这个少年郎倒是好人物,不骄不躁,谦逊有度,多加历练,必为栋梁。

走出太极宫,李善心里还有点懵懂,加快了脚步准备立即回家,细细思量,再和凌敬、马周商议……但就在此时,有熟悉的咳嗽声传来。

“呃……崔……崔舍人。”

崔信阴着脸盯着李善,转身走到角落处,然后再转过身,继续盯着李善……显然是让李善过去听训。

老子又不欠你什么,搅合了我的中书舍人还没找你算账呢!

李善面色一冷,但随即神情一缓……好吧,那个中书舍人我是真的不想要,算起来你是帮了大忙。

等李善走到近处,崔信哼了声,“中书舍人自二月初出缺两人,中书令上任后起复某为中书舍人,还剩一人……至今尚未定夺。”

“东宫、秦王、齐王均有意举荐。”

中书舍人看似不重要,但却是中书省最关键的职务之一,上承中书令,草拟诏令,下联六部……这么关键的位置,李建成、李世民如何会看不中?

难怪今日李建成会开口……李善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的抬起袖子抹了抹额头上不知何时泌出的汗珠,“多谢崔公。”

崔信又冷笑一声,好吧,这次从崔舍人转为崔公了。

“今日太子倒是为你力争……”崔信低声道:“既以科举入仕,当不偏不倚,唯忠于朝,忠于陛下。”

这是崔信在提醒,你既然不想被卷进夺嫡漩涡,那就不要两边都扯关系……在某些时刻,死的最快的就是那些不站左边不站右边,非要站中间的人。

崔信的提醒很重要,但李善联想起了更多……今日所见的李渊,和历史上的形象有点像,但更多的是,不像。

立场

所谓的像,指的是李渊很符合历史中的形象,那个很讲究亲情的形象。

历史上还有哪个时代是先父子后君臣的呢,还有哪个皇帝是让儿子称自己为父,而不在后面加上皇的呢?

李善相信,李渊对平阳公主的疼爱出自真心,对自己的善意也并没有虚假。

但同时,李渊显然也有探查李善立场的意味。

李善在山东战事中与李道玄、田留安、齐善行并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