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辈子是她太胆怯,那这辈子,她要大胆一些,宁死,而无憾,也要携手同归。

而非,只能寂寞的,抱憾终身。

今日姜遥的话她如今有了答案,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为何不能是,两个一起入梦呢?

生尽欢,死无憾,本就应该是她要生活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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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明还没来的及松口。

他的生气也只不过是因为薛闻拿着自己的性命来冒险,而并非生气薛闻说的不信任。

甚至从来对于情绪十分敏感,见微知著的太子殿下早就知晓薛闻会对壮年男子有戒心,对年长女子会多几分好感。

也正因为如此,他留在并州的人都是让薛闻放心的女子。

紧接着整个人被醋海淹没不是他,还能有谁?

那些在他无法窥探,甚至不敢揭开伤口的地方,究竟是谁能够让薛闻这样感叹。

本就筹谋已久的事, 用在薛闻身上必定一点闪失都没有。

至于郑家,本就是早就准备好的马前卒,郑云起知晓这次不必从他家子弟中做死棋心里也是欣喜的。

即便郑家从旗帜鲜明的支持到模棱两可的站队, 或许会让未来郑家的门庭稍稍落后一些。

但他奉行以人为本, 觉得十分值得。

甚至因为薛闻的地位和带来的变化,在推动这件事上格外出力。

所以没过多久, 从京城辐射京畿,只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就足够蔓延南方, 这会对世家拥有巨大的打击。

他们引以为傲的知识从此开始不再专门属于他们, 而世家们都会不约而同想到同一个后果科举。

知识不再属于他们, 那官职、特权也不再属于他们, 寒门拥有了自己向上爬出人头地的门路, 便不会甘心投靠世家做门客。

世家不愿意,但在这既定事实之下, 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因为恨皇帝太过遥远, 怨太子代价太大,他们全部厌恶上了在这个事件中风头正盛的一个人物薛闻。

一个除了和京兆郑家关系暧昧外, 什么靠山都没有的平民。

而秦昭明在事件开始之初, 便进宫面见昌平帝, 为薛闻摆平前路散落的小石子。

他进宫之时昌平帝正在钓鱼, 一旁是秦昭明的不知道十几弟正在哼哧哼哧地念书,在太阳底下把人都晒化了。

他路过的时候朝着那个小娃娃比了个鬼脸, 逗得小娃娃眼里含了一汪泪却又咧着嘴不敢哭而笑地露出虎牙。

伤势好些了?昌平帝见这人一来, 便将手里的鱼竿放在一旁,侍从递上锦帕随擦了两下手后侧目看着这个儿子。

是, 已经好些了。

秦昭明视线落在空荡荡的鱼篓中,显然陛下他辛苦许久, 颗粒无收。

这也正常,常被最上好鱼粮投喂的锦鲤,如何可能为了一点好处便自投罗网?

不过比起昌平帝从前歌舞宴请通宵达旦,这种不花钱还能打发时间的爱好做一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一个女人区一个女人,你若真的喜欢养在宫里给个名分就罢了,闹这么一出反倒显得小气。

昌平帝生的容长脸,和汤则镇的脸型极为相似,身形算得上高大,但比起青壮年身形已经隐隐越过他的秦昭明来说显得越发老态。

他注视着秦昭明因为伤势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满怀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而后又拉住他的手坐下说道。

如同寻常勋贵家的父亲来嘱咐儿子要舍得花钱一般。

秦昭明轻笑,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像惊艳的琥珀,嘴角的笑容尽是恶意:父皇放心,我若是喜欢,便不会这样做,便是排除万难也定要让她做我的太子妃。

可惜了,路上被她所救,淮阴侯还说她旺我的命格,他嗤笑,笑话,我轮得上这样一个人旺我?

香云纱的衣料暗淡却极为轻薄,昌平帝显然穿着在这个时节格外单薄了些,见秦昭明这么说,昌平帝倒有了兴致。

他极为不信这个,甚至因为秦昭明生在龙年最后一日加重了他身上成为太子的砝码。

这么说来,你就纵容了?

让她彻底地好好旺你?

本来不想她添乱子,但郑云起太过软弱,想从这件事上隐身,我便推了一把,成全了他们。

昌平帝听到这里点点头,叹道:世家之事需要徐徐图之,不可太快,郑云起也算在情理之中。

他怕了。

秦昭明一边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一边冷静地想到。

早在很早他就知道他爹怕了。

怕世家的卷土重来让他和前朝的亡国之君一样的下场,怕他这个储君动摇他的权柄,以至于将储君派去前线。

他早就过了指着遍布世家分布的地图,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要让他们知晓,这是谁家天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