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李善将目的地定在突利可汗一人身上,秦琼很清楚,数万乃至十数万大军的战场上,想擒杀敌军主将,难度实在太大了。

但只要能大败突厥,即使突利可汗逃遁……失去嫡系兵力,失去威望的突利可汗也未必能一统突厥。

去岁被擒,今岁逃遁,将会有很多很多人试图去挑战突利可汗,更别说外部还有薛万彻头领夷男。

所以,秦琼与薛万彻正大光明的从南侧强渡牧马河,猛攻突厥,而遣派一员将领率五百士卒,绕到小五台山,步行后偷渡牧马河。

从黄昏后就陷入平静的战场,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正面的秦琼以羊皮筏子搭建临时桥梁,大量的唐卒或搭弓放箭,或手持盾牌狂奔,片刻之间就有数百唐卒渡过了牧马河,抢占了一块地盘。

所谓的偷袭,从来不是偷偷摸摸,而是战略意义或战术意义上的偷偷摸摸,在具体的实施上,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的。

突厥将领显然没有预料到一直与自己保持默契的唐军会在夜间渡河,更没想到一直保持克制的唐军会发动如此猛烈的攻击。

只有数百兵力渡过牧马河,但秦琼率两百骑兵抢先进击,轻而易举的击溃了还犹犹豫豫只是来试探的数百突厥骑兵击溃,随后沿着牧马河向西南方向猛攻。

赶来的阿史那·苏尼失松了口气,他觉得唐军将领有些蠢,东北方向没有多少兵力,因为那一段的南侧的小五台山,难容大军渡河,但如果唐军沿着牧马河向东北方向猛攻,很有可能绕到定襄县的东侧,将突厥大军的阵型搅成一锅乱粥。

但事实上,秦琼没有选择东北方向,一方面是因为那边已经遣派小股兵力步行入五台山渡河,另一方面是因为西南侧另有后手。

就在阿史那·苏尼失调配兵力,准备将秦琼困住的时候,如同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在突厥军的背后响起。

提前从距离战场西南方向二十里处渡过牧马河的薛万钧率五百精骑出现了,只一击就从背后凿穿了刚刚赶到围困秦琼的突厥军。

事实上,在薛万钧出现的那一刻,千余突厥兵就已经没有战意了,疯狂的催马向北逃窜。

薛万钧与秦琼合军北上,轻松的扫荡周边,掩护后续兵力陆续渡河。

此刻整个定襄县都已经乱了,大量的突厥骑兵乱糟糟的往南赶来,所有人都心里有数,还有大量粮草屯于定襄县,一定要将唐军驱逐,否则这些粮草就运不回草原,这个冬天就难熬了。

巨大的火堆在临时桥梁的两侧燃起,将周边照亮,秦琼一边催促着麾下尽快渡河,突厥必然不肯放弃,一定会反扑的,一边不停的向东北方向眺望,希望布下的偏师能有所作为。

秦琼心想,可惜没有提前筹备,否则放一把火,整个突厥军都会大乱。

夜战(中)

似乎听到了什么,趴在冰凉地上往前摸的独孤德顿了顿,侧耳细细听去,却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毕竟这儿距离战场太远了。

独孤德正准备继续向前,突然仰头望去,黑洞洞的夜空中似乎有什么,他伸出手试了试,冰凉的感觉让他醒悟过来,下雪了。

终于下雪了。

深深吸了口气,冰寒的空气灌入肺部,独孤德精神一震,手脚并用,加快了速度。

独孤德清晰的记得那一年的雁门大捷,魏嗣王、赵国公雪夜追击,大败突厥,生擒欲谷设,那一战他也在军中。

这是祥兆!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独孤德脑海中,远处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喊杀声,独孤德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耐心的等待了会儿。

直到看见黑压压的人群向北奔去,独孤德才猛地一跃而起,拔出长刀,高呼冲锋,身后的五十士卒同时放声高呼,如同一柄犀利的长槊一般撞入正要去取马的突厥人中。

不顾生死的冲锋,破阵后的肆意砍杀,让独孤德兴奋的嘶吼,脸上满是血污,嘴唇上都带着妖艳的血色。

双方兵力大致相等,不过唐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偷袭,同时又是左右两侧夹击,让三百多突厥人短时间内就陷入了崩溃。

即使有几十个突厥人勉强冲过去,但迎接他们的是已经抢了战马,催马冲来的唐骑。

“快,不用管!”

“这时候要俘虏作甚?!”

独孤德两刀砍翻了两个已经跪地投降的突厥人,焦急的高声呼喊,让后面的人将火油送过来。

“独孤兄,那是……”粗豪大汉突然指着不远处的黑夜,此刻已经点起了火把,隐隐能看得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在听见厮杀声的时候,从小五台山偷渡过牧马河,艰难北行的刘仁轨都懵逼了,我还没动手呢,突厥人这是在和谁厮杀?

先以斥候相互查探后,刘仁轨疾步上前,看向手持火把的独孤德,“在下刘仁轨,魏嗣王旧部。”

还在焦急等待火油的独孤德一愣,他下定决心冒险夜袭,显然是不愿分功他人的,但听到是魏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