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至午夜方退,白熠从身后搂着宣宁,问:“宁宁,你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宣宁浑身已没了力气,此刻侧卧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闻言只眼皮掀了下,说:“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小时候的事。”

白熠顿了下,心知她想起的应当不是什么好事。

“对了,宁宁,你好像还没和我说过你的家人。”

从前他不在乎她的家庭和过往,总觉得反正在一起不会太久,没必要知道这些,牵扯太多。而现在,他却真的想更多地了解她。

可是,宣宁却不想告诉他。

“今天太累了,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吧。”

说完,她便闭上双眼。

白熠见状,没有勉强,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屋里陷入寂静,在他即将睡着之前,宣宁忽然又开口了。

“阿熠,你说,一个人小的时候做错的事,该不该为此付出代价?”

“嗯?”白熠已经睡意朦胧,反应了,片刻才回答,“当然,犯错就是犯错,若是还小,就更应该受到惩罚,这样长大了才能吸取教训。”

“怎么了?”

宣宁摇头:“没什么,睡吧。”

“嗯。”

身后很快传来细微而绵长的呼吸声,而宣宁却迟迟没有睡着。

她又想起了那个夜晚。

在那栋建在半山的白色别墅门口,她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无情地赶走,连门也不让进。

她眼睁睁看着那扇又高又大的门在自己眼前无情地关上,砰的一声,冷冰冰的,冻得人双腿打战。

明明还是夏末秋初的温度,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站得太久,腿脚怎么也挪不动。

下山的路太长,她好不容易爬上来,已再没力气下去,只好一个人蹲在那栋大房子旁的树下,等什么时候有力气了再下去。

时间太久,宣宁已经不太记得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也许,她还心存侥幸,希望妈妈能回心转意,开门看她一眼。

后来,那扇门的确开了,却不是为她。

她亲眼看着和她血脉相连的母亲,带着一个比她大一些的男孩高高兴兴地出门 ,坐上豪华的大汽车,从她眼前驶过。

她看见那个男孩疑惑地指着她,听见他转头喊“妈妈”,也看见本该属于她的“妈妈”温柔地弯腰低头,在男孩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两人就那样从她面前离开。

再后来,就是屋子里的佣人见她怎么也不走,干脆出来赶人。

她倔强得很,不论怎么骂,都不肯走,就这么捱到那辆豪华汽车去而复返。

车上的女人下来,她没忍住,直接扑过去,想要抱着自己的“妈妈”。

却被那个漂亮的男孩拦住了。

“不许碰我妈妈!”

她忍不住大喊:“她不是你妈妈!她是——”

“我妈妈”这三个字,在她一抬头看到那个女人冷漠和厌恶的眼神时,忽然卡住了。

不知怎么,她再也说不出话,冲出去与那个男孩扭打在一起。

一腔愤恨化作冲动的蛮劲,明明早没了力气,却死也不肯放手。

“你这个怪小孩!”

“你就是多余的!”

“你一辈子都没人爱!”

“你活该!”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忘了后来是怎么停下的,却一直记得那男孩冲动之下说出来的这些话,还有那个女人给男孩查看伤情,又急匆匆带他回家的样子。

那个男孩,就是白熠。

年少冲动说出的话,让她记了这么多年。

而现在,那个曾经说她一辈子都没人爱的男孩,已经彻底爱上了她。

猜测

七月, 天气忽然变得炎热难耐。

本就是全国有名的火炉城市之一的s市,在今年才刚刚开始不到一个月的夏天里,就已创下了好几个炎热记录, 新闻中每天推送高温预警, 时不时有市民中暑送医, 甚至不治身亡的消息传来。

就连夜晚也热得惊人, 整个城市像一只被烈火烹煮的炉鼎, 滚烫的热度将所有人都蒸得蔫蔫的, 大白天, 街道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白熠的职务被解除整整一个月之后, 终于在白礼璋和舒淑兰不断的调停,以及他自己的良好态度下得以恢复。

先前由他主导的几个项目, 如今重新回到他手中,其中就包括《台风过境》。他受了一次教训, 工作倒是越发认真。

月中, 第一支官方宣传片发布,投放在各大院线和网络平台, 讨论度极高,几大购票平台上的期待值,虽然比不上另外一两部合家欢主题的商业片, 但在同类影片中, 已经创下新高。

月末,宣宁又去了一次录音棚。

原本约的时间是月初,因为瞿桐临时有事, 才推到这一日。

她是上午去的, 工作室还没几个人,这个行业讲究情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