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开顶部的按钮,表盖弹起,露出一张那三个年轻人几年前的合照,背景是酒庄的葡萄园。

照片已经被氧化得有些泛黄了,那时接近三人成年的日子,alpha和oga相继完成了分化,只有云落依旧还在苦苦等待,所以照片里只有他一人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云光启五指收握,将表盖在掌心合上。

旧物难归于原主,而交予云落的时机,还尚未成熟。

云落猝然间倒吸一口冷气,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来,又随着这一口新鲜空气如潮水般消失。

他睁开眼,入目皆白,消毒水味灌入鼻腔。病房内的窗帘被拉得严实,无法判断具体时间。

受伤的手腕被固定在床侧,缠满了白色的纱布。大概是后来治疗时又上了麻药,云落试着轻轻转了转,毫无痛觉。

有人趴在床边,脸埋进胳膊里睡着,只露出了头顶的黑发。

云落以为是颜言,下意识伸手抚上去。他叹口气,开始思索该如何解释这些早晚要瞒不住的事。

道歉、忏悔、安慰的话到了嘴边,那人就此转醒,抬起头来,却是一双alpha的眼睛:“醒了?”

“你?”看清眼前的面孔,惊诧一闪而过,云落抽回了手。麻醉药效显著,连感知系统也受影响,他竟没识出这是弥隅。

对他而言,这明明是最好认的那一个。

省去那些不知如何开口的解释,云落似乎轻松了些,又紧接着问:“颜言他”

弥隅抬头望住他,眼尾有些清冷。他不说话,云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刚刚在挂号台前,弥隅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颜言名字的最后一刻滞住,而后移开,随便点了一个名字,没看清是谁。

窗口里坐着的oga提醒他,请不要二次重复挂号。

弥隅一怔,这是他这天第一次到医院来:“已经挂好号了?谁挂的?是颜言的么?”

接待处的oga耐心地依次回答他的问题:“是的,已经为云少校挂好了号,可以直接接受治疗。是云上将的命令。不是颜医生。”

“云上将?”

云光启与其他高层外出参加机要会议,按之前发布过的公告来看,还要有两天议程才会结束。

“云上将提前回来了?”

窗口的oga不正面回应,只是将挂号单交到他的手里,为他指路:“一层a7诊疗室,走廊行至尽头即是。”

于是原本恶劣的行径被迫中断。尽管在手指落下去的前一刻,他已经改变了主意。

总之心情本就欠佳,此时云落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却下意识询问颜言的消息,弥隅心里愈发不痛快。

于是头偏到了一边去,语气不咸不淡:“没见到他人。你的事没人知道。”

【作者有话说】

弥隅:我来让你从2/3变成1。

云落:好,我来做1。

弥隅:是那个1不是那个1

“你差一点就死了。”

云落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人还尚有些虚弱,一口气长舒出去,却只见胸口起伏,听不到丝毫声音。

“什么情况?”

云落的视线飘向了窗外,言语里企图蒙混过关:“什么什么情况?”

他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和紧张颜言与陆安歌时的神态判若两人。

这更让弥隅觉得一大早的忙活都像个笑话:“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死了!”

“知道,之前尝试解除连接的都死了,我还是第一个活下来的。”云落盯着自己尚未恢复的手腕看了一会,又不甚在意地轻笑出声,“不知道算不算又打破了个记录”

房间的窗没关好,室外的风溜缝吹进来卷起纱帘,已经有些凉了。窗外夜色渐浓,云落此时的角度望出去,刚好能看到训场外围的全息滚屏。

他的视线依旧有些模糊,看不清晰上面滚动的字,内容却早就刻在了他的心里。

前半部分是各种训练项目,后面是两个人名,每一页顶端的一行字形状从不曾变过,是他和陆安歌。

可现在他的手腕空空,就算闭上眼,连陆安歌受伤的那一点残影也没有了。

他的人生满是防备,即便周遭全是同姓的“亲人”,也要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走到毫无破绽。他的生命里不曾走入过谁,唯有颜言和陆安歌。

如今却彻底和陆安歌断掉了联系。

弥隅的声音冷不防响起:“云上将做的?”

云落脸色微变,转过去看他:“又跟踪我?”

话出了口才想起云光启秘密归队,弥隅不该知道他的行踪,因此就更没有跟踪自己发现他们见面的可能。

反倒是他这样说,相当于坐实了弥隅的问句。

弥隅却松弛许多,轻托起云落受伤的手腕,遵着医嘱小心打开缠裹在上面的纱布。

思及早上亲眼看到云落手臂上的那一处血壑,弥隅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