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太太吧。”白鹤眠还没来得及回答,封老二身边的军官就乐呵呵地说,“二爷,您不必担心。”

封二爷意外地挑起一边眉。

白鹤眠不甘示弱地挑回去。

“去吧。”封二爷嘴角有了丝笑意,招手喊一直候在外面的千山,“送白小少爷去打牌。”

千山应了,白鹤眠却不走。

他溜溜达达地晃进会议室,当着所有人的面,勾住了封二爷的脖子。

封老二换了副眼镜,还是金丝边,斯斯文文地坐在轮椅里,等白鹤眠靠近,才伸手揽住他的腰:“怎么了?”

白鹤眠今日穿了身米色的薄西装,嫌热,马甲的扣子只扣了几颗,露出里面白得近乎透明的衬衫。

封二爷眉头一皱,抬起胳膊把扣子全扣好了。

“麻烦。”白鹤眠“啧”了声,伸到封老二口袋里的手缩了回来——他拿了二爷的皮夹。

“谢了。”白鹤眠对封二爷眨了眨眼,哼着歌溜出了会议室。

千山已经将车停在了封宅门口,见白鹤眠来,好奇道:“白少爷,您想去打牌,直接去就成,二爷不会拦着的。”

“你懂什么?”白鹤眠钻进车厢,将双腿翘在椅背上,舒舒服服地躺下,“我去找你们二爷拿钱包了。”

他随手把皮夹从口袋里掏出来:“今儿的局可不是普通的局,那几个阔太太等着赢我的钱呢!”

也等着旁敲侧击他与封二爷的婚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鹤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和封二爷立了字据,他当然要好好扮演“封太太”。

千山将车一路开到了金公馆。

不是家家都像封家那般刻板,守着老宅过日子,金家就学起洋人的派头,建了小洋楼。

白鹤眠听千山念叨了一路,什么金家的老爷子是“财政部长”,什么封二爷是“司令”,他听得头都大了,下车前双手插兜,斜眼望着千山:“怎么,二爷担心我得罪人?”

“这倒没有,咱们二爷谁不能得罪?我就是……”

“够了。”白鹤眠施施然往洋楼里走,“二爷都不担心我得罪人,你怕什么?”

说话间,金家的女佣已经为他们推开了门,白鹤眠走进去,自有下人毕恭毕敬地领着他往楼上去。

白家没落前,也建了小洋楼,白鹤眠走着走着,情绪低落了不少,等下人停下脚步时,他已经没了打牌的欲望。

“白少爷,太太们已经开了一局了,您先歇会儿,要是想喝什么,直接吩咐我就是。”

“嗯。”白鹤眠心不在焉地往牌桌上扫了一眼,清一色的女人,有穿洋装的,也有穿旗袍的,说到底娶男妻的,就只有封二爷一个罢了。

他懒得和一群女人在牌桌上虚与委蛇,要了杯香槟慢条斯理地喝,刚想拿本书来看,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娇笑:“哎哟,这不是栖松的小情人吗?”

白鹤眠被笑出一身鸡皮疙瘩,刚想问“栖松”是谁,余光就扫到了千山一言难尽的神情。

他的心脏微微一跳。

坏了,他连封老二的名字都不知道。

其实白鹤眠不知道封二爷的名字,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封老二在金陵城的名气太盛,大家都习惯于称呼他“二爷”,了解他真实姓名的,少之又少。

不了解归不了解,可要是封老二的名字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白鹤眠心里就不大舒服了。

怎么说,他都是封二爷名义上的男妻。

白鹤眠放下酒杯,表现出了恰当的惊诧:“你是谁?”

“二爷没跟你提起过我?”穿着绿色旗袍的女人坐在了白鹤眠身边,接过他的高脚杯,往里面倒了些葡萄酒,“也是,二爷都娶了白家的小少爷了,哪里还会想起我?”她眉目含情,语气哀怨,姿态颇惹人怜惜。

打牌的几个太太中立刻有人听不下去了:“温小姐什么意思?”

“……哎哟,封二爷刚受伤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殷勤。怎么,现在见到白小少爷,心里不平衡了?”

白鹤眠循声望去,为他出头的太太正往这边来,瞧模样,竟有几分眼熟。白鹤眠托着下巴想了会儿,记起这就是刚刚在会议室里,坐在封二爷身边的军官的太太。

他连人家姓甚名谁都忘了,只能点了点下巴,权当是打招呼。

“梁太太,”温小姐微微一笑,不甘示弱地呛回去,“封二爷刚出事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家和封家这么亲近。”

梁太太戴着法式礼帽,半张脸藏在网纱后,装作研究手套上的花纹,目光却落在白鹤眠身上:“温小姐这话说得就不对了。”

“……谁能跟封家亲近,那得看封二爷的意思。白少爷,您说对不对?”

绕来绕去,矛头又对上了白鹤眠。

他亦不是吃素的,晃着手里的高脚杯,四两拨千斤:“说笑了,二爷腿脚不方便,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白鹤眠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