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咕着,我家马上就要走了。

原本打算今日来寻爹爹旧友, 由旧友护送出城。如今看来,“旧友”显然靠不住, 她打算自家雇车准备行囊,满打满算十天之内离京……

但不知来历的“死士”确实令人不安。应家暂住的帐篷也的确不安全。她想了想,答应下来。

“等死士全部缉捕归案,我家想搬出去,你不会拦罢?”

晏容时深深地看她一眼:“你若想走,我自然不会拦阻。”

“我得出去寻一趟十一郎。”天色早过晌午,他跟应小满商量。

今天他只告假了半日,原本想去一趟大相国寺,之后入兵部查案。不想出了余庆楼的事。

他起身道:“兵部不去了。加紧查办余庆楼这处线索要紧。最近我都会在大理寺,你有事可以直接来寻我。我不在审讯人犯时,多半都在官廨值房。”

应小满没吭声,清澈的眸子瞄了他一眼。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才不去大理寺找你。”

晏容时失笑。没多说什么,起身出门。

应小满独自坐在方掌柜算账的屋子里,把桌上物件挨个地摸一摸,很快也发现了剩余半盏羊奶的茶盏,举起在阳光下看了看。

外头有禁军进来,肃然取走了茶盏。“小娘子莫要多碰触,此为证物。”

“哦。”应小满赶紧放手。

被查封的安静酒楼里,禁军在外把守,大理寺官员陆续赶来,四处勘察物证,搬走了许多物件。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

入夜后,果然驶来两辆马车停在酒楼门边。其中一辆囚车,外表和寻常马车差不多,只有车窗封死,夜色里不仔细瞧不出差异。七八名禁卫好手如临大敌,提着五花大绑的死士活口上车。

隋淼领着另外几名好手,迎应小满上第二辆马车。

她坐上去就感觉这辆车眼熟。看车厢里的布置陈设,依稀是从前她坐过一次的晏家马车。

那时晏容时在她面前还不是晏容时,只是晏家七郎。

她夜里飞爪翻入晏家院墙,蹲守了半夜,七郎领她去他母亲生前养病的清净小院,两人一起看了锦鲤池子里的游鱼,在凉亭里吃鲜果子,七郎又领着她去丰松院踩点……

无人看到的马车里,应小满的脚趾头都蜷了起来。

七郎带她去丰松院踩点杀晏容时……

大晚上的,为什么叫她想起这种尴尬事!

应小满很快把这段抛去脑后,摸了摸怀里揣着的银疙瘩。

她按照爹爹的吩咐,去寻旧友。结果酒楼里蓄养死士,爹爹旧友被抓,酒楼被查封,跟北国奸细有关联。

眼下究竟是个什么乱糟糟的局面?

抱着爹爹失而复得的遗物,她突然又想起,按照七郎的说法,逃脱的死士曾经追踪过自己,为了防止意外,会派人贴身护卫应家。

应家的行踪就在许多人眼皮子底下了。

她打算雇车,准备行囊,领着老娘和阿织回老家。这些动作根本瞒不过晏家。要不要和七郎当面说一句?

这又是个困难的决定。正好马车减速,她掀开帘子打量周围,顿时一懵。

她看到了西门内大街上显眼的肉馒头店招牌蒸笼。

“吁——”马车停在敞阔街边。应小满下车时,入眼便是几级眼熟的汉白玉台阶。

再往前走两步——

一座气派官衙,两扇黑漆大铁门出现在面前。

丈高的门楣高处,黑底泥金大匾额上书写着三个斗大的隶书大字:

“大理寺”。

应小满:“……”

她站在大理寺官衙的台阶边,原地懵了一会儿,扭头问隋淼:“走错地方了?七郎说给应家准备个安全住处,不是来官衙寻他。”

隋淼躬身道:“郎君吩咐,最安全的住处便是官衙。有人日夜把守,安全无虞。大理寺里空置的清净小院子不少,应家暂住几日无妨的。”

应小满:“七郎人呢?叫他出来和我说话。说清楚了我再搬进去。”

隋淼有点为难:“郎君去了兵部寻十一郎未回。应小娘子先进去等着?”

“先说清楚了我再进。” 应小满坚持说。

两边正掰扯时,远处又缓缓行进另一辆马车。

车上的人早看见了她,远远地招手高兴地喊,“阿姐,阿姐!”

第二辆马车也停在大理寺台阶边,义母抱着阿织下车,车里堆着家里收拾的大包小包细软。

义母看到应小满就笑开了。

义母跟迎过去的隋淼客气说话,“帐篷住得也还行,突然要挪去宅子里住,知道七郎一番好意,之前唯一担心的就是我家伢儿不肯来。如今伢儿都愿意搬来了,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隋家后生,替我当面谢谢七郎。”

隋淼:“不只是搬去宅院里住,主要护卫应家上下安全。小满娘子近日牵扯进一桩大案,逃出去几名死士,此处不知散布京城何处。若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