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微之沉默的同时,他的手机在房间里响起。

黎见卿看到屏幕的来电显示,是邓咏宁的英文名——似乎印证了她说的错误,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们的关系一直都不合时宜。

“接你的电话吧。”黎见卿扯过一个枕头抱着。

陆微之接起来,简单回复了几句。

挂断后,黎见卿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绒毯遮住半张脸,她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你为什么会答应接受我们的采访?”

“你的同事联系我的时候,发过来了你们的主页。”陆微之说,“可能,你需要一点帮助。”

作为网络媒t,她们的流量持续低走。

过去对待她这个情人,起码在物质层面上,陆微之一直很大方。她不满二十岁,还在做享乐主义的富二代的时候,他就给予过她财富和资源,提醒她学会管理。

他和她父亲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男人不同,她和他有过关系,无论后续如何,他不介意帮助她。

连黎若昭也凭借和他那段未成的联姻,巩固了在家族中的地位。

很多人围绕在他身边,即使捡到的只是他指缝间漏出的沙砾,也可能是巨大的利益。

今天的采访,举手之劳罢了。

“谢谢。也谢谢你送我回来,我现在好多了,等会儿朋友会过来照顾我。”黎见卿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就不占用陆总的时间了。”

黎见卿因为连日来熬夜工作显出虚弱和疲惫,出了意外也不完全是坏事,她可以趁这个机会补觉。

“好好休息。”

陆微之望她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陈曼姿人在日本,说有朋友会过来是黎见卿的托词,陆微之走了以后,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慢慢睡去。

离开家的这几年,她习惯了独自生活。

黎见卿真的困了,睡得昏天黑地,再睁眼,窗帘的缝隙透露一线天光。

她爬起来洗漱,shill的一只手擦去镜面的雾气,额头消肿不少,人的jg神气也好多了。

清晨六点,时间还早,黎见卿乘地铁去往陈曼姿的家,牵了她家的金毛出来。

记者是综合x很强的工作,脑力t力都不能落下,黎见卿于是养成了晨跑和健身的习惯,当陈曼姿早上爬不起来的时候,她就帮忙遛遛狗。

黎见卿跑步一般在中山纪念公园,成排的棕榈树,叶片绿得发亮。她双手撑在围栏,倾身,深深呼x1,海洋的气味清新微咸。

海水是一种明媚的蔚蓝se,漂浮着破碎的金光。

黎见卿按动快门,拍下一张隔着海的西九故g0ng的照片。

她偏ai香港这座城市,随处能见到碧蓝的海。不像京州,总像蒙着一层灰纱,g涩、沉闷、秩序森严。

回到工作室,黎见卿整理出了陆微之采访的文字稿。

真不公平,她想。

他可以在采访结束后就遗忘,而她要反复地听这段录音,注意他语气里的每一个转折和停顿,为此花费一整天的时间。

晚上她本来打算随随便便吃个三明治,庄亦文来电,邀请她陪他去一个饭局。

饭局上正好有黎见卿想拓展的人脉,她想了想,回复说好。

她和庄亦文是被家长拼凑到一起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很简单明了、各取所需。

黎见卿坐的位置,冷风对着她的头顶吹,今天带的披风太薄,饭局的后半程,因为受凉,她侧首掩唇,打了个喷嚏。

庄亦文为人细心t贴,脱下西装,手不触碰她,披在她的肩膀上:“累了吗,我们先走。”

黎见卿点点头。

车辆驶出停车场,在经过酒店门口的时候,黎见卿隔着窗,看到了陆微之的身影。

也看到了,邓咏宁。

邓咏宁只有一个背影,她站在陆微之身前,关切地靠近,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额头。

黎见卿收回视线,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庄亦文却停了车,车窗降下,他打招呼:“陆总,在这里遇到你了。”

陆微之投资的一家科技公司的ipo项目由庄亦文任职的投行担任保荐人,并由他的团队主要负责。

换言之,陆微之是庄亦文间接的甲方客户。

陆微之目光越过驾驶位的庄亦文,落在黎见卿身上。她披着一件男人的西装,安静坐着。

邓咏宁回过头:“lye?”

黎见卿这才转过来:“好巧。”

邓咏宁侧头看了眼陆微之,遇见熟人,他的反应很淡,黎见卿也很生疏,像是和他不认识。

有可能,是他和黎若昭的关系本来就一般,和前未婚妻的家人更是疏远了。

邓咏宁没有多想,解释道:“我们的车坏了,在等司机换了车过来。”

庄亦文主动提出:“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