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很痛,也晕晕的,陈子兼的气息让他更加醉了。他不大理解“那个人在看”与他们这样靠近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只是觉得陈子兼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嘴上说着很要紧的事情,动作和语气却并不那么在意。

“你也醉了。”江佟说了一个陈述句。

陈子兼否认:“我没有。”

尽管他已经离江佟很近很近,但其实他们连皮肤也没有贴到,只有呼吸相互接触,一吐一吸,像两颗错峰跳动的心。

江佟想,是这里的空气太闷了,是这里的酒太容易让人喝醉,是音乐和灯光太暧昧。

他逐渐不敢和陈子兼对视,垂下眼眸的时候,长而翘的睫毛不断扑扇,透露他此刻剧烈的心跳。

但陈子兼没有像以前那样礼貌地离开,他也低了眼,用掌心裹住江佟团起来的手。

“好喝吗?”陈子兼分开他的手指,指尖轻缓地卡入江佟的指缝,慢慢往指根划。

“什么?”江佟感觉他自己没能发出声音,喉咙好像被陈子兼的手指顶到,让他开不了口。

陈子兼抬眼看他的时候,视线很淡地在江佟的嘴唇停顿一瞬。

眼睛是会说话的,江佟被陈子兼这样看着的时候,觉得好像整个自己在他眼里都变得赤果,像那杯被他握在掌心快要热到融化的酸奶,杯身滴下湿划的水,顺着他的皮肤流淌。

陈子兼没有再靠近,但江佟却感觉他在一点点侵犯属于自己的领地。

“二哥。”他不知怎么想起这个大家都在用的称呼。

“嗯。”陈子兼的手顿住了,指腹在江佟的手背停留一瞬,就离开了。

空气终于重新流动,江佟快速地眨眼,有控制地调整自己的呼吸。

陈子兼拿过桌上那只属于自己的酒杯,手指搭在杯口。

舞台上的歌手在唱:“那些我想说的,没说的话……”

“有时我怀疑呢,只是我傻瓜……”1

陈子兼的记忆回到结束隔离审查的那一天。

手机里多了很多消息,他点开的第一条来自江佟,说去和阿措吃饭了。

还没回复,阿措的消息接连跳出。

阿措:【二哥,怜爱你了。】

阿措:【虽然你们是同学吧,但他毕竟有个前任在那里。】

阿措:【江医生前一段恋爱谈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要重新开始应该很难。】

陈子兼用了一些时间,才慢慢理出头绪。

江佟不会是主动分享这些事情的人,可能是阿措他们问到了。

陈子兼想。

他穿上外套,把累得昏昏欲睡的商晓星和徐飞抓起来。

“今晚回去,我开车。”

耳边的歌声逐渐清晰,灌进陈子兼的耳朵里,让他难以忽视。

“爱是不嫉妒,不张狂,不求自己……无关你的回应,永不止息。”2

放在桌面的手机连续地震动,但由于音乐声太吵闹,陈子兼没有听到。过了一会儿,江佟碰了碰他的手臂,提醒他有电话。

“我出去接。”陈子兼拿着电话站起来,挤进人群里。

打来的是徐飞,他说商晓星喝得太多,他们直接回酒店了。

陈子兼说知道了,挂掉电话,他站在门廊下吹着冷风。

酒馆招牌上的灯光顺着房檐打下来,陈子兼抬头时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了。他站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但也清醒了许多。

店门上挂着一串铃铛,陈子兼听见铃铛响了几声,但没有回头。

“不冷吗?”江佟的声音都变得有点哑。

他缩了缩脖子,站在陈子兼身边。

陈子兼偏头看他,皱着眉给他拉了拉衣领。

“刚刚是徐飞给我打电话,他们先回去了。”

“哦,”江佟吸了吸鼻子,两只手都塞进衣兜里,“好啊。”

“那我们也走吗?”陈子兼问。

“好啊。”江佟笑笑。

陈子兼:“那我找个代驾。”

车子停在露天的车库里,要走一段路才能到。这么冷的天,陈子兼不想让江佟跟着去,就按了按他的肩膀,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车库。”

“没事的,”江佟说,“一起吧。”

陈子兼犹豫了一下,才说:“那好。”

因为有些下雪,他们又都没有伞,陈子兼走近江佟,给他戴上外套的帽子。

那个帽子很大很深,足够把江佟整个脑袋兜进去。江佟额前的头发被往下压,几乎要遮住他的视线。

“我的头发太长了,回去以后要剪一剪。”江佟用手指比了一个剪刀的姿势,在头发的地方假装剪了一刀。

“嗯,你自己剪吗?”陈子兼被逗笑了,手掌盖住江佟的后脑勺,轻轻晃了晃。

江佟也很配合地低头笑,笑完了,他仰起脸,推了一下陈子兼:“走吧。”

街道很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