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了山,不远不近地看见了城门,两人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段勉还想拉着他跑,沈境两手撑在膝盖上,精疲力竭地摆了摆手,“不跑了,不跑了……咳咳……”

段勉拍了拍他的背,说:“小兄弟,你这体力不太行啊。”

沈境:“……大哥!谁跟你似的山路还能跑那么快啊,我命都要跑没了!”

他说话一用力,刚才急于奔命没在意的伤口又开始疼了,感觉像是被撕裂了,沈境疼的眉头一皱,差点倒在地上。

段勉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道:“你是不是身上有伤?”

沈境低头不语,额头的汗水滚滚而落,落进衣领里。

段勉看了一眼,挪开视线。

“小伤。”他抽了口气,站直了身子。

段勉又把视线转回来:“怎么弄的?”

沈境道:“那日我不小心落水,被钩子勾上去的时候划伤的。”

段勉愣了一下,“钩子?是戚家老二干的吧?”

沈境看了他一眼,道:“段巡捕怎么知道?”

段勉嗤笑一声:“也就那个货会这么折腾人。”

沈境点点头,“段巡捕说的对。”

段勉这次倒是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有金创药,等会儿去我那儿给你上点药。”

沈境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道:“段巡捕,你有时候会让我想起一个人。”

“什么人?”

沈境睫毛忽闪了一下,笑容浅淡而充满怀念。

段勉觉得那眼神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一个故人。”沈境道,“你很像他。”

或者说,你就是他。

段勉沉默了几秒,没说话。

春树的树叶被风吹起,带起一片簌簌风声。

半晌,他忽然道:“那这人过得大概也不痛快。”

沈境:???

“罢了,你便把我当做他就是。”段勉随口说了一句,似乎不太在意这件事。

沈境愣了一下,没想到段勉是这样的反应。

他低着头,看到地上的血迹,顺着血迹往上看,段勉手里还提着那颗人头。

他指着用布包着的人头说:“这是三太太的吗?”

段勉道:“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他们把这东西放在供台上,一看就像是个人头,就偷了出来。”

沈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缓了几秒之后才说:“你……胆子可真大,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偷……”

段勉摆了摆手,示意小意思。

他又解释道:“偷盗尸体也是违法的,到时候这些人都跑不了。”

沈境看了看城门,又看看段勉手里的东西,为难道:“它还在滴血,这样带进城里,会引人注意的吧?”

段勉道:“有道理,所以不能这么提着进去,得找个东西装起来。”

他左看右看,看中了沈境身上的短打外套。

沈境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段勉一笑,道:“小兄弟,现在没别的东西能包了,只能让你委屈一下了。”

沈境想了想,道:“用我的衣服也行,但是你得再赔我一件的。”

段勉一口答应下来,沈境才不情不愿地脱了衣服,给段勉当做包袱,把那人头包了起来。

他打了个结,背在肩膀上,看上去像个有些鼓囊的包袱,就不会引人怀疑了。

二人进了城之后,沈境随着段勉来到了巡捕房。

沈境看得出来,段勉在这里算是个人气王,谁见了他都是乐呵呵的打招呼,很受欢迎。

停尸房。

尸体还放在解剖台上,现在不是冬天,气温已经回暖,这个年代的解剖室又没有降温设备,尸体腐坏的速度有点快,沈境进去的时候,被熏得胃里翻滚。

停尸房和解剖室二合一,但好在现在这里只有一具尸体。

“怕就别看了,仵作这种活儿不是谁都能干的,一般人真承受不了。”段勉把包着的人头放在一个台面上,随口安慰道。

沈境摇摇头,咽了口唾沫,朝着解剖台走去。

三太太白迎霜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沈境低头看着已经被部分剖开的尸体,想起那日三太太心如死灰的眼神,和面对他的注视警惕的反应,心中有些感慨。

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子究竟遭遇了什么,身上又有什么样的秘密。

他心中默念了一句来生平安,就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除了脖子上的切口,三太太的手指也不自然地蜷缩着,沈境忽然想起那日的信纸,不是三太太的字,是有人写好了,放在她的手里的。

那个人是想陷害自己吗?如此想的话,他只能想到一个嫌疑人,那就是戚云峭。

可是戚云峭为什么要害三太太呢……

不过,戚云峭为什么那么恨自己,他心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