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神色平静无波,点了点头,问:“然后呢?有人应吗?”

站在一旁的罗意脸色煞白,身体晃了一下,好歹还撑住了。白恒一见状,心里默默点了点头,方道:“应了,就是我们见过的那个张思远的声线。纸人足叫了三遍,他也答了三遍。但是,第三遍的时候,我有听到一个很尖的声音,和前面摇铃铛的响动不太像……总之,这动静过后,张思远就没声了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再之后的声音,你们应该听见了。”

垂目沉思的荆白想起自己方才听到的内容,猛地抬起眼睛:“他们喊‘中了’——难道是叉子扔出去,是叉中了张思远?”

罗意茫然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路玄和白恒一是不是太淡定了点,张思远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能再次被叉中?

白恒一看出他的疑惑,露出无奈的表情:“村子里邪门,在这儿死了会变成什么东西,那可说不好。”

罗意一想也是,但想到季彤的遭遇,他就忍不住更着急了。

他只有一只耳朵有听力,虽然日常说话之类的不太影响,但听远处的声音、辨别方位之类的就差得远,只能将急切的目光转向白恒一:“那你听到的声音里,有没有提到过季彤,或者、或者那个什么陈、‘陈氏’?对了!还有方向,你能听出来他们在哪儿吗?”

当然听出来了。但看罗意着急上火的样子,白恒一担心自己话一说完他就直接冲出去,因此在指明方向之前,先叮嘱他说:“不要径直冲到纸人跟前去,保持一点距离。要是那钢叉扎了你,季彤的牺牲就白费了。”

其实钢叉扎人肯定是有条件的,但罗意毕竟是季彤的纸人,白恒一担心他激动之下一时冲动,所以多说了一句。罗意被他一说,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听到季彤的名字时,他长长做了个深呼吸,终于冷静了下来。

白恒一见状,才指了一个方向,对他道:“下一个不是季彤,别急。跟我们一起走。”

“你怎么知道?”这是一脸吃惊的罗意。

“你听见下个人的名字了?”这是一直注目着他的荆白。

两个人同时说出的话把白恒一逗乐了。他面朝着罗意,却对荆白的方向偏了偏头,笑眯眯地说:“这是正解。”

他说完才转向荆白,抬了一下手示意,荆白恍惚间总觉得已经看到此人的尾巴快翘上天,到底没逆他的意,抬手同他击了个掌,顺势就拽着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罗意听见叫的不是季彤的名字,心情也放松了一些,连忙赶上,同他们快速走成并排。

荆白边走边道:“这次叫的是谁?是贺林,还是黎梦?”

荆白听见张思远的名字,就猜测他们喊的人名或许都是根据死亡顺序来的,死去的人里,张思远排头一个,下一个就是七号黎梦;如果要算上纸人的话,可能就是贺林。

白恒一想回答,开口时,忍不住先叹了口气。他一叹气,荆白就猜到纸人们叫的是谁了:“是黎梦?”

张思远死了,贺林多半不会独活,他的死是可以预料的;但是黎梦其实是先失踪了。她警惕性很高,除了季彤和她搭过话,众人无人与她相熟,只能通过她的言行举止推测她的行为逻辑和可能的死因。

她没来红线媪的院子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她凶多吉少,但仍怀有一线希望;到下午,荆白在清净殿看到她的七号柜子后面没有图案了,和张思远、卢庆等人一样,才知道她已经悄无声息地死了。

而且,如果叫的人是黎梦,说明他们的钢叉只找人,不找纸人。这样的话,名单就短了一半了。

白恒一想起这件事,当然只想叹气。他冲荆白点了点头,示意他猜对了。

可是,张思远也就罢了,黎梦肯定不是死于纸人上门,竟然也会被纸人利用?

荆白一边走,一边思考,但很快,不知道是不是距离拉近了,他也听见了黎梦回答的声音:“在这儿——”

那个尾音只发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好像嗓子被突兀地掐断了似的。紧接着,是一个清脆的响声。

等荆白听到的时候,他就明白白恒一为什么会那么形容。确实不是摇铃的声音,比那更尖,更爽脆,或许因为现在离得近了,他能分辨得更清楚,确实像是带铃铛的钢叉掷出去的声音。

而且黎梦的声音,确实也是在那之后消失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罗意,只有单只耳朵听力的青年应该还是没听见,见荆白看他,茫然地回视,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荆白为什么会看他了。

“中咯!”

“又中咯!”

他们的欢呼声太明显,罗意也能听见了,他脚步未停,只觉越往前走,声音越明显、越清晰。他睁大眼睛看着荆白,荆白说:“‘中’的是黎梦。”

罗意这次反应前所未有地快,他哑着嗓子道:“那下一个、下一个是不是该叫卢庆了?但是,卢庆和江月明都是……”

卢庆和江月明情况更特殊,几个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