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会想把手里的方盒送给他吗?

知道他本性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如果知道了,那么……

“是我的错。”

顾语安抚上简汀的眼尾,被刻意掩饰的淡红浮现出来,轻声道:“别难过了,好不好?”

“……我没有。”简汀用睫毛抿下眼角一点晶莹,微微侧过脸。

顾语安再一次抚上简汀的侧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做这些事情,你并不开心,对吗?”

他没有回话。

简汀清楚,当身体在那时候给他传递欢愉信号的时候,他宁愿自己是醉着的,清醒的大脑从没有一刻这么痛苦过。

“……听我说。”

顾语安出生起便没有母亲,也没有人轻声细语的哄过他,什么好脾气、好性格这种词语和他完全不沾边,可他在简汀面前永远有无法测量的耐心。

主人把带着尖刺的项圈圈在了心甘情愿的狼犬的脖颈上,狼犬顺从的柔和了自己坚硬的毛发,一遍遍哄着因为别的野犬而难过的主人。

简汀从没有把伤口裸露出来给别人看,他的痛苦隐藏在悬崖之下的角落。

他从前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人,甘愿跳下悬崖挖掘到他的真实,愿意安抚他冷淡外壳下的自卑与敏感。

他儿时听过最多的话是指责。

可他听见顾语安说:“不要把他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简汀不合时宜的想着,杨琏总在说自己不懂真心,没有人教过他,所以他不会,做不到。

可难道顾语安就有人教过吗?

“……别哭了,给你变个魔术。”

简汀想辩解说自己没哭。

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顾语安对着他半跪下来,右手装模作样的在上面转了一下,再将方盒托到他的眼前。

“打开看看。”

简汀撇撇嘴,还是打开了方盒,里面已经不再是方才那颗宝石,而是一样他意想不到顾语安会在此时此刻拿出来的东西——

那枚顾母留给顾语安的戒指。

“……什么意思?”

“没有其他因素,单单是你自己,你就值得最好的。”

顾语安看着怔愣、甚至有点不可置信的简汀,心脏一阵阵抽痛。

简汀或许是肆意生长的小草,但也该是被精心呵护的花朵,遭受了灾难后合该被好好养着的,只待再一次盛放在人前。

为什么,现在只能看见简汀不敢再盛开的惧怕?

“还记得我说过的,里面有几套本市的房产吗?”顾语安把戒指放进简汀手心,他没有征求到简汀愿意戴在手指上的同意,只能这么做。

“全都过户给你,你选其中一套去住,这套房子……不要了好不好?”

这不是买卖,更不是交易。

可不管怎么看,用意义深重的几套房子,换简汀不再留在这处伤心地,顾语安都是亏的。

因为简汀从没有给他任何承诺。

简汀只觉得手中的戒指热的发烫,他小声说:“可……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她一定也愿意留给你的。”顾语安顺着简汀发丝的方向抚摸安抚:“不管我们有没有在一起,她都会喜欢你的。”

“……在我第一次把它交给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

“你不反悔?”

简汀盈着水色的眸投向顾语安,悄悄从花瓣中露出一点花蕊,只待遇到危险再度合上。

他板着脸低声警告道:“之后无论我有没有原谅你,或者是……答应你,既然过了户,我可不会再还了。”

“心情好点了吗?”顾语安见简汀终于流露了一点放松的情绪,又给简汀看到了他的决心:“求之不得。”

“你。”简汀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话说出口:“……你的魔术有点效果。”

然后他眨着眼睛盯着顾语安手中空空的方盒,眸中的静水一次次泛起波澜,像是最惑人的迷香。

简汀的意思很明显:给了戒指,那宝石就不给我了吗?

顾语安想,这就是简汀。

他身上总有种很矛盾的气质,有时让你觉得身处冷冽的雪地,每走一步都是一种寒风刮骨,有时又如柔和的微风,沉醉其间忘乎自我,只有熬过两重天地,才能望见甜蜜的内芯,被骄阳融化寒冰外壳,一点点向外流淌。

“……都是你的。”顾语安见简汀的模样,心也柔软一片,把简汀袖口碍眼的红宝石拿下来,换成最搭配简汀的这片星空。

顾语安承认在这一刻他恨不得将杨琏千刀万剐,杨琏到底如何能对着逐渐信任了他的简汀狠下心,让简汀之前每一次与杨琏的亲密都变成了恶梦。

简汀举起手腕看了看,他确实是很喜欢的,不管是哪一份礼物。

“顾语安,我还是恨你的……”

简汀把戒指在手心握紧,对着半跪在地上的顾语安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