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你已经……”

明毓想到了某个可能,惊惶恐惧的睁大了双眼,那些触角红丝在他某种扭曲蠕动,格外瘆人。

“是啊,没错。”

阿栀笑的坦然,

“我早就不是人了,是畸形种,你们创造出来的,母体。”

当年的事远不如《长明史》中那样的风光霁月,阿栀也并不是和污染母体同归于尽,因为污染母体根本就是一团毫无意识的腐蚀性能量。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污染,可如果没有人将它的能量散播出去,它也不会主动寻找猎物。

明毓等人,制定好了一切计划,用一个被绑架的小女孩为借口,将她骗到了曾经的地下堡垒。长刃浸泡在污染母体中,吸收了它绝大部分能量,再用来切割她的身体。

这样,才能真正的伤害到她。

与此同时,异化的能量也让她自身产生了变异,她的恨与痛,化为复仇的利刃,将除了林意以外的所有人都吞噬殆尽。

就像她说的那样,从她身上夺走的东西,总有一天要加倍偿还的。

“你为什么……为……”

明毓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一把脱落的所剩无几的发丝杂乱的散开,让他看上去像一个丑陋至极的疯子。

“为什么没有异化,是吗?”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啊,我是异兽,别忘了,我拥有什么能力。”

复制、吞噬、完美自愈、掌控之力,以及最重要的——苏生。

“林意——”

明毓咬着牙,目眦欲裂,

“林意帮你留下了没有异化的苏生!”

苏生犹在,她得以保持清明,不过与女婴的身体融合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偶尔会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每隔几年,世界上都会出现新的畸形种。

看见阿栀的沉默,明毓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他并没有害怕,而是释然却癫狂的大笑着:

“母体……竟然是母体……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但那又有什么用?!”

他如同烂泥似的无法动弹,嘴里却一句句的蹦出淬了毒的恶言,

“你杀了我又有什么用?这个世界的污染源来自于你,那些畸形种和兽种,是你的【孩子】,只要你仍在一天,你的力量就会无穷无尽的创造出新的兽种!”

“林知!你才是罪人!你才是最应该去死的人!!”

明毓说的,其实没有错。

阿栀自身可以不受影响,但兽种不能。所以自她逐渐成长觉醒后,兽种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兽潮也变得越来越频繁。

这些,她很清楚。

“我知道。”

阿栀向前一步,手臂轻扬,按住了他被粘液逐渐覆盖的头颅。

“不,不,不——你要做什么——你要——”

明毓脸颊的上的所有眼睛都在瞬间圆睁暴突,看着他惊惧和垂死挣扎的模样,阿栀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静。

“今天,我不仅仅是来杀你的。”

“我要恢复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不管是用什么办法。”

因为林知和林意,还有她的小鹿,都诞生于此,并被世界所眷顾。

所以,她要纠正这个错误。

浓黑的烟雾自周身蒸腾而至,阿栀的金眸蒙上一层淡淡的赤红。

她的掌下,明毓正在绝望的嘶嚎。

他会死的很痛苦。

而她……

也一样。

“天哪!爆炸啦!!!”

“中心城爆炸了!!!!”

“救命——”

“爸爸,妈妈——”

……

一片刺耳的喧闹混乱中,林麝被许汝轻轻的晃醒。

他意识昏沉的睁开眼,还没见到人,就脱口而出一句:

“阿栀!”

嗓音嘶哑而粗粝。

许汝几人都站在他身边,闻言,许汝沉默递给他一杯水。

林麝没有接,只是急迫的挣脱开她,拖着重组后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的想向门外跑去。

门口的阿曼拦住了他前行的路。

“别去了,”

年纪最小,一向也开朗的他,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沉痛,

“她……她让我们带你回落城。”

话音落下,林麝的视野里,就出现了大片的浓雾。

那团几乎盛满了整个中心城天空的蘑菇云,阴影下是四散而逃的人群和努力控制场面的哨兵,尖叫与怒吼,训斥与安抚,在同一片空间反复上演。

而他,眼中只剩下了那片浓雾。

他看见浓雾中巨蟒遮天蔽日的虚幻身影,在无声的嘶鸣中,带着怅然与解脱,残留下最后的一瞥,随着风零落而去。

那是他的方向。

也是家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