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长安城中规模最大,上台面,讲排场,点心做得也堪称上佳,权贵家的夫人小娘子们都喜欢来这儿包点心,这家百年点心斋称得上甜点界的“头牌”,打遍长安城无敌手。

当然,这是以前。

自从西市开了甜品铺,点心斋的客人见少,若说那个时候点心斋的掌柜还能忍,那这两日,他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什么叫“凉”。

连着两日了,就上门了两个客人,还都只在铺子里左看右看,看了一圈,什么都没买就走了。

项延是点心斋的大师傅兼掌柜,如今已年逾五十,长安点心界赫赫有名,也带过不少徒弟,自认为做点心的手艺炉火纯青。

这两日可真是想不明白了,站在偌大但空无一人的铺子前,愁眉苦脸:“究竟是怎么回事?长安城什么时候兴起‘戒甜日’了?”

点心斋里的伙计平日里总在铺子里忙活,消息不灵通,闻言皆是摇头:“没听说啊。”

这可怎么办,东市宣阳坊的地价这么贵,不赚钱就等于赔本啊。

项延坐不住了:“你们几个,今儿别在铺子里忙活了,全都去街上打听,看客人不来点心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西市不久前开了个甜品铺,生意红火,也抢了不少点心斋的生意,但没抢到这种地步,都不让人开张了是吗?

刚吩咐完,就见两个监生打扮的人从铺子前经过,兴高采烈地交谈着什么。

“我买的是十之八九可可的巧克力大板,没敢买最苦的,唐小娘子说这个苦中带甜,易接受。”

“我最是喜欢那清苦的味道,买了可可量最多的,待会儿给同窗们都尝尝,让他们感悟一番‘忆苦思甜’的滋味。”

“哈哈哈,那他们约莫没这个本事。”

“……”

项延听得一头雾水,嘟囔道:“什么可可,什么忆苦思甜,都什么玩意儿。”

杂役们纷纷摇头:“不知道啊。”

项延气死了,须子抖了三抖:“一问三不知,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他刚骂完手下,就听到背后有人说:“师父,好歹您也是长安城有名的点心大师,怎么连可可都没听说过?”

项延听这声音熟悉,转头一看,果然是冯乙那孽徒。

他把脸一沉:“你还有脸回来?打着百年点心斋关门弟子的旗号,却连个小娘子都赢不了,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冯乙输给唐玥的事在长城都传遍了,项延作为冯厨子以前的师父,觉得丢人,他徒弟输给唐玥,他可决计不会输。

冯乙也不恼,甚至还提出了个过分的要求:“师父,兴盛酒楼把我赶了出来,我没地方去,想回来。”

听听,这话说的多不要脸。

当初为了钱,从点心斋一走了之,去了兴盛酒楼做掌勺点心厨子,现在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又想回来,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项延都气笑了:“冯乙,你在想什么好事?点心斋还不缺你这半桶水的手艺,更不稀罕……”

冯乙只说:“我会做巧克力。”

项延冠冕堂皇的话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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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还不知道吧,点心斋这两日没有客源,就是因为西市甜品铺的唐玥在大量卖巧克力。”

“巧克力如今都在长安城风靡好几日了,你竟然还不知道,啧啧。”

“不管有钱的,还是没钱的,如今长安城内的人都一股脑追捧巧克力,您拿什么跟唐玥争?若是一直这种情形,点心斋还能不能开得下去?”

项延沉默了,这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点心斋生意这么冷清,知道那两位郎君兴高采烈在讨论什么。

原来是因为西市那甜品铺的巧克力,成了长安城最流行的点心。

哦不对,应该叫“甜品”。

以前长安城没有这个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甜品”二字成了时尚的代名词,“点心”二字反而有落伍的趋势。

他看向冯乙:“你说你会做巧克力,那又怎么样?”

冯乙当时在兴盛酒楼学的手艺,当时曾鲁为了赢得和国子监的合作,不惜花重金找来的外地客商,能把可可果实研磨成可可液块,这可可液块,就是做巧克力的主要材料。

他便是在那个时候学会做巧克力的。

如今那外地客商已经离开长安归乡,他便成了除唐玥之外,全长安第二个会做巧克力的人。

只差一个一展手艺的平台。

他自信满满地对项延道:“让我回点心斋,点心斋也有了会做巧克力的人,唐玥独霸客源的场面,不就不攻自破了?”

项延犹豫了一下,仍道:“点心斋做的都是传承多年的老手艺,从不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冯乙嗤笑:“你那什么酥啊糕啊饼啊,早就过时了,否则别人也不会追捧唐玥做的甜品。”

项延刚才还瞧不起冯乙的人品,这会儿为了赚钱,心里也打起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