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雨还在下。

这场雨已经连着下叁天了,气温都降了下来。

温荞感叹,果然已经秋天了。

打着伞走到车站,刚在站牌旁边站定,就看到另一边已经快全身湿透的程遇。

“程遇?”她惊呼出声,快步走过去。

程遇闻声望去,氤氲着水汽的眉眼有点茫然。

不过看清来人后,他轻松的笑起来“温老师?好巧。”

“是巧。”温荞应一声,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没带伞吗?怎么淋成这样?快点擦擦,当心感冒了。”

程遇此刻真挺狼狈的,跟落水的小狗似的。

高大的少年头发都被打湿,软趴趴的往下滴水,意外的看起来有点乖巧。

冰冷的雨水顺着少年线条分明的下颌和喉结下流,温荞看着对方清亮的眼睛,喉咙发紧,莫名从自己学生身上感受到了酒店里那个陌生男人的熟悉感。

程遇穿着校服外套,肩膀和袖子已经变成深黑色,他接过纸巾安静擦拭脖子上的雨水。

不经意抬眸,发现温荞正神色迷惘的盯着自己发呆。

斯文的挑起唇角,少年嗓音温柔的问她“老师,怎么了?突然看着我发呆。”

“哦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事。”温荞被问得有点脸红,垂眸避开少年的视线,机械性摇头。

她真是荒唐。

那天晚上她只看到男人让她腿软的双腿、腰腹,以及再往上的脖颈和小半截下巴。

也许他们真的有点像,可她把那个男人和程遇相比简直是在侮辱程遇。

且不说程遇是她的学生,另一个却是她见不得人的金主。就人品和性格,他们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温荞想起昨天男人在床上的行为。

他竟然那样恶劣那样讲话,他真的太讨厌了,太讨厌了。

程遇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直到听见一道微弱的叫声。

“老师,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他压低声音问。

“嗯?”温荞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少年凝神听了一阵而后淋雨朝一个垃圾桶走去。

“诶,你干嘛去?”温荞立刻撑伞跟上去,避免他再度淋雨。

“嘘。”离垃圾桶几步远时,少年突然定住,伸手拦住她。

温荞虽然疑惑,但是照做,顾着程遇的身高把伞高高举起,直到听见小动物呜咽的叫声。

“这是——”温荞睁大眼睛,压低声音迟疑地问。

“可能是流浪狗。”程遇把伞推向她让她自己打,“我过去看看,您先在这等着,以免吓到它。”

少年看起来很有经验,脱下外套揉成一团悄声走过去。

温荞愣愣看着男生只穿着单薄短袖的宽阔背影。

他毫不在意的半蹲在因为下雨散发着滔天臭气的垃圾桶前,徒手扒开几个堆在一起的垃圾袋,而后在角落里发现一只纯黑的、呜咽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狗。

小狗淋了许久的雨,浑身毛发湿透,已经很虚弱了。

程遇校服外面是湿的,里面却还干燥着,带着他的余温。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嘴里念念有词“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

“别怕,我带你走。”他说。

许是小狗太虚弱了,没有反抗能力,又或许是少年身上的气息让它安心。

小狗睁着湿漉漉的眼看面前和它一样湿透的少年,嘤嘤两声,而后乖巧主动钻进少年怀里,被那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微微发抖。

“真乖。”少年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温柔的不能再温柔。

温荞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小心翼翼的将小狗包严实而后抬头看她。

温荞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觉一股冲破时间和空间的震撼和力量盈满心底。

她对他的感情矛盾,初遇时就对他产生一些微妙的感觉,再遇后因身份差异拼命克制,甚至逃避,以图将一直延续的别扭和妄念扼杀牢笼。

而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有些命定的羁绊与劫数,是怎么躲都躲不过去的。

抿着冻得发白的唇瓣走过去,她冷静道“走,我们带它去医院。”

这个时间宠物医院还开着门,他们步行过去,无人知晓温荞的半个身子也快湿透。

“小程?”店员在门口看雨,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来,急忙推开门。

“真真姐。”程遇礼貌叫人,顾不上身上的雨直接道“在车站后面的垃圾桶捡到一只土松,带它上去检查一下吧。”

“好。”真真接过被包起来的小狗上楼“你们也上来吧。”

二楼有专门的医生给小狗检查,真真招呼他们坐下休息,又给他们端来两杯热水暖暖身子。

真真看程遇已经湿的浑身滴水,热心带他去吹干洗手,又给他找来一条毛巾“怎么淋成这个样子?没带伞吗?还只穿一件短袖,嘴唇都白了。”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