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意思是?”

吴修看了看旁边的赵吉,赵吉不动声色。

“左丘伯之死,众人要交代,天下人要交代,寡人,不得已。”帝乙说的时候,手无处安放。

这是做给吴修看的难言之隐,吴修当然明白。

“所以寡人,明日在朝堂上将你派去沫都,替寡人查探迁都一事。”

吴修只是低着头,他当然明白这些意思。

“王叔与父王同袍,寡人” “你儿一人的命,可救百姓于水火。”

“王。”吴修俯首跪下,“老臣愿用这条命,换世基一命。他还年轻啊。”

赵吉看着帝乙的神色,过去扶起吴修,“寡人隻留有用之人。”

帝乙负手转过身,“有些事情,你该比寡人清楚。”

吴修在朝中摸爬滚打多年才到如今,为君者向来不近人情,帝乙肯施恩让自己逃过一劫,他又怎么会奢望更多呢。

“谢王仁慈。”

赵吉送吴修出去。

“多谢赵宰史。”

赵吉则摇摇头,“吴尹也莫怪王无情,君王难做啊。”

“吴修明白,子川势力之众。”

“王上,吴尹走了。”

帝乙擦了一把虚汗,“寡人小瞧了这些个人啊。”

“吴尹应该是明白王的良苦用心的,国相大人明面是要动南师长,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打探王的意思。倘若王救了吴,那便是同意储君人选立于子启公子了。”

“寡人这么多臣子,还是只有你了解寡人。”

“明日南师长肯定还会来求见的。”

“依旧。”帝乙挥手道。

“只是儿子,辜负了父亲,对不起仪儿。仪儿生性温柔,还请父亲替儿子照顾,若她今后寻中良人,父亲不要阻止,还有仲儿。”

茶罐中冒着热气,这水用的是干净的冰雪融化的水,以及三两滴吴世基不经意间落下的泪水。

“仲儿是武将,即使几年不动刀枪也磨平不了他那性子,人心险恶,他辨别不得暗处的人,父亲还要多提点他。”

“相父,您处置了吴世基么?”

如今子受已由子邺教养,子川子邺父子都在。

“吴残害公子的小叔叔。”

“元长都告诉我了,子安小叔叔死在府中,可是世人都说吴先生是谦谦君子,温其如玉,吴先生也曾教过我读夏史,南先生也说过他是”

“公子,人不可貌相啊,仅凭人言又怎么能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呢。”

子受低着头,心中甚是难过。

“公子呀,南仲曾授教于你,可后来又去教您兄长了,您还不明白吗?”

“子受知道,先生不想子受继承王位。”自古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子受也想不明白,自己并没有犯错,恩师为何就要否定自己。

“那公子可想和大王一样,治理天下。”

“子受想,子受不比二位哥哥差。”

子川笑眯了眼,单看子受公子言行,他知道必成大器,就是没有自己的帮忙,这孩子的心思,怕是生来就是为王位的吧。

“公子自出生,就给商带来好运,额头的胎印,乃是商的图腾。”

“邺先生讲过,商是大鸟图腾,可子受不喜欢额头上的这个。”子受指着额头被头巾遮住的一块。

随着长大,元长和他说着故事,说着大商的故事,说着大鸟是怎么来的,商是如何建立的,子受便逐渐讨厌起额头上的印记,甚至有一次用匕首去划。

将一屋子的奴隶们下的不轻。

“这乃你本身,你为何不喜。”

空灵的声音从四方传来,年幼的子受心中一震。“相父可曾听见了女子的话吗?”

子川不解。

下一刻时间仿佛冻住了,子川子邺一行人都不见了,连元长都不见了,只剩下了子受,还有一个慢慢走近的女子。

“刚刚是你在说话?”

子受抽出匕首警惕着前面来的人。

见她不语又道;“你是何人?”

她的年龄不过才八九岁,果然是神女转世,连心智都与同龄人高上一筹。面对着转世成了一个小孩的人,和她慌张的面孔,苏九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子受本就不太明显的眉毛突然紧凑起来,对面女子步步逼近,她便步步后退。

“笑你有趣。”

是有趣,上一世,她是神女,是傲视三界性子极为冷淡的神女,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苏九听过她说的话,是那日她救自己所说的话。

“不过也好,做个有趣的人总比做块冰要好。”

再走近一步,就隔子受只有两步之远了,子受抬起手用匕首指着苏九,“站住。”

她这才看见走近的女子容貌。

“嘿,小家伙,怎么了?”苏九见其呆滞住,心中有些好笑,继续打趣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