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多指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但神情明显变得放松了许多。

褚涯刚走出帐篷,旁边那些大帐篷里也钻出了几名管理,为首的陈榕朝褚涯指了下前方的那堆火,褚涯便点点头跟了上去。

在前方放哨的黑狼听见几人脚步声,支起脑袋看了一眼,接着又重新趴回地上。

大家在火堆旁坐下,陈榕从怀里掏出画了路线图的笔记本,又从身旁袋子里取出几根山薯,小声笑道:“趁他们睡着了,我们来搞点宵夜。”

大家都笑了起来,拿过山薯埋进火堆旁的热灰里。

“褚涯,这条路线你比我们熟,现在给大家再说一下。”陈榕对褚涯道。

“云巅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发现我们,我们必须要在这三天里走出克科山脉……”

褚涯嘴里讲述着,而此时他的精神域里正响着沈蜷蜷的恣意大笑:“……我再种一个,我再种一个,沈汪汪你又来了吗?哈哈哈哈……”

如果褚涯能看见自己的精神域,必定会惊讶万分。那片黑暗空间里原本遍布的飓风和陨石已经少了许多,而空间里已经有一片金黄,那是被沈蜷蜷种下的精神丝,像是一片起伏的麦浪。

褚涯和管理们商议完接下来的打算,又吃了半根烤山薯,重新漱口刷牙。他没有立即回帐篷,而是去陪了会儿黑狼,用手指抚摸它的毛发,挠它的下巴,直到它舒服地眯起眼,四肢摊开平铺在地,这才拍拍它的脑袋返回回帐篷。

王成才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其他小孩们已经睡得七零八落,都已不在原位。有一个滚到了最边上,若不是有帐篷布料,已经一路滚去了雪地。褚涯将他们挨个抱回,重新塞进被子,又去摸了下林多指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这才去沈蜷蜷身旁躺下。

“嘿嘿……”沈蜷蜷在睡梦中笑了声,翻身抱住了他的胳膊。

第二天天不亮,管理就摇响了起床铃。褚涯又是一个个轮流拍醒,再抱起倒在自己怀中继续睡觉的沈蜷蜷,给他穿衣穿鞋。

经过这一夜,王成才也没有再躺着不动。他一言不发地坐起身,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眼睛里也布满红丝。小孩们都看着他,他却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只垂着眼眸走出了帐篷。

“他能走路了吗?他这里不是被捅了个对穿吗?他不痛吗?”沈蜷蜷见王成才离开帐篷,连忙问褚涯。

褚涯没有应声,只低着头给他穿鞋,直到系好鞋带,才轻轻说了句:“痛啊,哪有不痛的,但再痛也是要继续往前走的。”

天还没亮, 空地上挂着几盏蓄能灯,火堆上烧着热水,小孩们排队上完厕所再回来刷牙洗脸。

洗漱完毕, 管理分发烤热的豆饼,学生们便原地站着吃早餐, 吃完早餐后再给自己的水壶装热水。

林多指今早也出了帐篷,和沈蜷蜷他们一起站在帐篷外面吃豆饼。他手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 小口小口地嚼着,有其他人从旁边路过, 便将那只手背到身后。

柳四斤也站在这儿, 歪头去看林多指的手,在他缩回之前轻轻摸了下:“你这样裹着好好看。”

沈蜷蜷惊喜地笑道:“好看吧?真的好好看, 白白的一团,就像我的浣熊。”

“他这个手肯定不冷。”陈洪亮道。

唐圆圆赞同:“又好看又暖和。”

王小细:“我也想要个这样的手。”

于大头咽下一口豆饼:“嗯呐。”

林多指没有说什么, 只抿着唇笑了笑,但旁边再有人经过时,就没有将手背到身后。

“你是自己把手指弄断的吗?”柳四斤问。

林多指很轻地点了下头。

“为什么呀?”

林多指这次声音大了些:“我的手和你们一样了,我以后可以去云巅了。”

“你别去云巅, 云巅根本不好,我姐都不让我再去云巅了。”柳四斤劝道。

沈蜷蜷抬手挽住林多指的肩,嘴里还在嚼, 含混地道:“我哥哥也说云巅不好,你别去了。那儿又没有我,只有王柱生, 你去了他就抢你的东西。”

林多指道:“我要把你带去。”

“带不去的, 王柱生不就没把他哥带走吗?”唐圆圆道。

林多指捏着自己的豆饼, 既不反驳也没赞成。

小孩们很快吃完早餐, 纷纷钻进帐篷,沈蜷蜷也去找正在帮着管理分餐的褚涯。林多指吃饭最慢,大家都散了,他还留在原地小口小口地嚼。

他边吃边边四处瞧,看见王成才就坐在一处无人的雪地上,也低着头在吃豆饼。

王成才头发凌乱,翘起的发梢上坠着星星点点的雪沫。他用牙撕下一大块豆饼,近乎凶狠地用力嚼动,脖子上都牵出了一道青筋。可吞咽的时候却近乎艰难,似乎用尽了全力都咽不下去,便抓起一捧雪塞进嘴里。

林多指昨晚睡在王成才旁边,经过了一整夜,那些想象中可怕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他现在对王成才既畏惧又好奇,便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