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颇为凶险。”张文瓘摇头道:“怀仁兄信中提及,八百余锐士进军,抵箫关时候只剩下七百余人了,途中兵力折损一成半。”

“说的也是。”李昭德挠着下巴,“说起来怀仁兄数年战功,也不弱于秦王了吧?”

张文瓘沉默片刻后道:“不可相较。”

“也差不多了,秦王破西秦,败刘武周,洛阳虎牢大战,洛水大捷。”李昭德兴致勃勃的板着手指头,“怀仁兄不提魏县大捷,也有雁门大捷、三破突厥,去年又有泾州大捷……”

张文瓘没再说什么,他虽然不擅军略,但曾经听苏定方、凌敬、李善讨论过,秦王军功盖世,但实际上最能体现其指挥能力的并不是浅水原之战、柏壁大捷以及闻名天下的虎牢关之战,而是洛水大战以及洛阳之战。

李世民武德三年率大军攻略中原,当时的王世充堪称实力雄厚,地盘也不小,但李世民以其高明的指挥能力逐一分割、灭敌,截断粮道,硬生生的将王世充堵在了洛阳城内动弹不得。

洛水一战也差不多,李世民甚至还在前期吃了不小的亏,大名鼎鼎的罗士信战死,但最终截断粮道,逼得刘黑闼在洛水侧决战。

张文瓘心想,李善并没有展现这样的全局指挥能力,即使是泾州大捷以及这一次原州战事,也是以点破面,并不涉及复杂的指挥决断。

想到这儿,张文瓘思绪放飞,李善的横空出世,让如今的朝局变得诡秘非常……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因为他不太相信李善真的一直持身中立。

“可惜父亲不肯,不然真想跟着六兄去箫关看看。”李昭德说起这事就沮丧,百泉县令李楷奉命率民夫北上,运送粮草、军械。

“德谋兄也差不多应该到了。”张文瓘喃喃道:“怀仁兄信中提及寒气入体……”

“应无大碍吧?”李昭德突然噗嗤一笑,“好像报功奏折刚刚送去长安?”

“嗯?”

“郭孝铬的奏折……”李昭德大笑道:“便好似当年招抚苑君璋一般。”

张文瓘也忍不住笑了笑,当年襄邑王李神符上书朝中,刘世让叛变,李怀仁、崔信均陷于马邑,结果很快消息就传来了,李神符被赶到灵州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次也差不多,郭孝铬那份奏折估摸着已经入京,而报功的奏折也就拖延一两日就能入朝,到时候郭孝恪真要成了笑话了。

两人在说起郭孝恪的时候,数百里外的箫关内,靠在床头的李善也很无语的看着李客师、李楷父子,“郭孝恪与某有仇吗?”

“此人乃是瓦岗出身,洛阳虎牢一战中颇得秦王器重,与李世绩颇为相熟……”李客师也挺无语。

这事儿闹得……左手打右手啊,如果只是打一打那也无妨,问题是闹到御前去了。

李楷更是无语,他是亲耳听着李善嘱咐信使,陇州出兵,必要小心谨慎,不可冒进……结果郭孝恪知道主力攻打那城区域,选择轻兵突进,试图抢了头功,结果没能得手,反而在一场大雪中被梁洛仁击败,这能怪谁?

陇州长史杨则是看过那份奏折的,特地让张文禧写了信给张文禧,信中提及,邯郸王不顾士卒伤亡,雪日攻打固原,军中上下怨言四起,兵无战心……甚至说了,要不是他郭孝恪跑得快,陇山关都得丢了。

总而言之,锅是李善背的,他郭孝恪是没有责任的。

李楷低声道:“听闻郭孝恪其人,在陇州……颇为豪奢,军帐内床帷器物也多用金玉,以至于多有士卒不忿。”

李善叹了口气,李世民麾下尽多英杰,但也多的是鸟人啊……看看,杨则都写信来发牢骚了。

其实李善无所谓郭孝恪那份奏折,但问题是这么一来,这场战事中,从袭取箫关的自己、张仲坚、段德操到领军猛攻那城的苏定方、薛万彻,再到坐镇军中的窦轨、李道玄,人人都有功劳,唯独郭孝恪是没功劳的。

而这份奏折和已经送去的报功奏折必定成极为鲜明的对比,在这种情况下,郭孝恪这个陇州总管的位置就不保险了。

几个月前,李善费了多少心思才将罗艺给弄走,为的就是不让陇州总管这个位置被太子一脉掌控……一旦长安有变,只要通过岐州,陇州的兵力能迅速进入京兆,这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

郭孝恪如果滚蛋,说不定这个位置会落到东宫手里……原因很简单,郭孝恪是秦王爱将,所以李渊在考虑继任者的时候很可能会排除秦王一脉。

决定

李善觉得有点头痛,干脆抛之脑后不去想了,反正这事儿不是自己的锅,李世民知道也怪不到我头上,目前还是要先考虑原州战事,以及自己这个位置的继任者。

闲聊了几句后,李客师、李楷起身告辞,他们都还有公务,李善斜斜靠在床头等着,一直等到朱八的禀报。

“郎君,定方兄到了。”

今日是正月初六,苏定方昨日黄昏时分率军抵达箫关,途中顺手拿下了石门关……刚开始石门关那边还不信箫关失守呢,结果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