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了,难怪了!

李渊想起这两日两仪殿议事,几位宰辅似乎眼神都有些奇怪,自己还加意抚慰……天寒地冻,还赐下了些宫中用炭。

难怪了,难怪这流言没人传到自己耳中!

我没有,我冤枉,不是我!

李渊细细想了又想,厉声喝道:“怀仁如今为军中统帅,此等流言……必有人指使!”

很确定不是我……李渊有这个信心,因为按照年龄来推算,李善出生的时候,妻子窦氏还在呢!

前隋时候,隋炀帝杨广对李渊这个表弟颇多忌惮,还曾经问过李渊的侄女,也就是入宫为嫔妃的王氏,你舅舅还没死吗?

所以李渊一直战战兢兢……呃,绝不是因为李渊畏妻如虎,窦氏生下了长子、次子之后,许李渊纳扬州刺史万武刚之女为侧室,那就是万贵妃了。

李渊记得很清楚,那段时日自己绝没有沾花惹草,没那个条件,没那个时间,更没有作案动机啊!

这个锅,老子不背!

平阳公主慢悠悠的说:“如此流言,就连远在原州的怀仁都知道了,如何还敢擅自留用被俘罪将?”

李渊缓缓坐下,挥手让嫔妃退下,脸上颇有猜疑的神情,“是谁?”

李元吉有些小兴奋,但忍住了没开口……如果李善被召回京中,那最有可能接任主帅的,除了秦王,不做二人之想!

到底是谁干的,还需要猜吗?

李元吉心里清楚,短短半年,夺嫡局势大变,秦王府稳住了局势,而且优势越来越明显,而东宫那边一次一次的被削权……归根到底,无非是李渊的态度、立场发生了改变。

流言蜚语(上)

殿内的气氛略有些凝重,李元吉大气都不敢喘,上次父亲如此大怒还是武德二年的河东大败,先是自己丢了太原,宋金刚席卷河东,又有独孤怀恩之叛,关键时刻又出了夏县叛乱。

那次父亲大怒的后果是……整个夏县都被屠了。

平阳公主倒是神情愈发放松,笑着说:“泾州大捷,斩首数万,如此大功……听说父亲有意在收复三州之后,加封怀仁嗣王?”

没等李渊开口,平阳公主继续道:“还好当日父亲没许诺亲王,不然真是……”

亲王非皇子不能册封,如果那样,真是说不清了……李渊没好气的瞪了眼女儿,“如今看来,连嗣王都不能封了。”

一边说着,李渊一边在心里琢磨,到底是谁放出这等流言……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必与夺嫡相关,都已经扯上皇室血脉了,这明显是要让怀仁与太子、秦王都起隙。

但到底是谁……李渊很难做出判断,从明面上来说,如果李善被召回京中,如同赵郡王一般被闲置,那得益的就是二郎。

如果二郎再次上阵,收复三州,加上手掌兵权……自己也不得不选择易储了。

李渊细细想了又想,似乎二郎这段时日并没有这等心思,行事作风以至于整个天策府都相对来说比较平静,他心里应该清楚,两位宰辅是得自己授意与之交好,他没有必要这么心急。

难道是东宫?

如果是太子,那倒是有些谋略,以此试探,或以此陷害秦王?

李渊也觉得不太可能,太子向来稳重,少有冒险之举,而且半年前才发生天台山一事……如果弄巧成拙,自己真的以二郎代怀仁领军的话,太子那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正踌躇间,李渊看了眼一脸悠闲的平阳公主,恍然大悟道:“平阳,还不说来听听!”

听刚才三胡的话,这等流言已经遍传长安了,女儿不可能是刚刚听说,但却今天突然入宫,肯定是有所收获。

平阳公主笑道:“父亲应知,天下何人最恨怀仁?”

李渊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李元吉已经脱口而出道:“当然是颉利可汗之子欲谷设,两次被生擒活捉……”

“都布可汗!”李渊斩钉截铁的打断道:“欲谷设已死,阿史那·社尔与怀仁交锋多次,几度大败,云州一战被怀仁亲手生擒,泾州一战被杀的丢盔弃甲,狼狈北窜。”

“不错。”平阳公主点头道:“嗣昌探明,流言是从东西两市胡商中散出的。”

李渊大大松了口气,不是大郎,不是二郎,还好,还好,下一刻李渊狠狠一拍软榻的扶手,“社尔小儿,以此离间,简直就是儿戏!”

李元吉大为失望,居然是突厥人,自己白高兴了!

“但如此流言,五日之内,遍传长安。”平阳公主神色一变,冷冷道:“必有人推波助澜!”

只要不是老大老二主使的就行,李渊放松的靠在软榻上,点头赞同道:“不错,必有人推波助澜……但没听说怀仁有什么仇家啊。”

这句话是在指天台山一战,不仅李渊、李世民、李元吉父子,还有大批的朝官都得以生还长安,这样的恩情,就算以前有些龌蹉也会一笑了之,就像段志玄那般。

那厮的仇家……怎么可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