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就是位于正北,飘扬汗旗的曲四郎、侯洪涛不知天高地厚企图攻下的山丘,不仅距离稍远,而且路上堆积着大量兵力,就算有曲四郎赶上,但不到约莫一千的骑兵想杀到山丘处,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胡演没有在说什么,只驱马加速跟上,心里却在大骂李善……突厥骑兵至少有五万,而唐军一共也就万余骑兵,这样的战事居然想一举击破,真是异想天开,一个不好就要损兵折将,至少前军折损肯定极重。

胡演倒不是非要跟着侯洪涛往北,他是无奈之举……邯郸王将旧将、以及曾经是李家部曲的将领都安排在了前军,这直接使胡演根本控制不住手下的骑兵。

厮杀声响彻天地,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越来越浓,苏定方用裆劲压住骚动的坐骑,静静的等待,时不时掏出望远镜观望战局。

两侧分领偏师的冯立、段志玄有些急躁,不时转头看向苏定方,就等着率军压上,毕竟前军骑兵中只有一半的重骑兵,剩下的都是轻骑兵,很难凿穿突厥阵营。

事实上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从那座山丘前数百步往后,通过不算宽的道路一直蔓延到六里外的山谷中,突厥骑兵像滚滚洪流一般向前,虽然速度不快,但一直没有停下。

阿史那·社尔冷笑着看着在阵中奋勇冲杀的唐骑,“李怀仁难道只会这一招吗?”

“虽然简陋,但却实有奇效。”突利可汗不阴不阳的说了句,又道:“不过这次李怀仁胆怯,不敢亲自持刀。”

阿史那·社尔摇摇头,当日顾集镇一战,李善是被逼到绝境只能亲身冲阵,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不过这厮的风格没有改变,还是直取中军,盯着汗旗突袭。

侧头看了眼东侧,后继补上来的兵力正在抗衡唐军主力骑兵,双方均伤亡不小,但在现在的地势中,突厥骑兵的战力实在要低于对手。

阿史那·社尔眯着眼盯着,一员唐军大将居中指挥,不停的调兵遣将,将后阵的唐骑汇集成小队,或数百骑,或百余骑,甚至只有数十骑,轮流从各个方向突袭,每次冲阵都会引得突厥阵中或大或小的骚乱,将重骑兵的冲击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每次骑兵冲阵的时候,张仲坚都会遣派小队骑兵或掩护,或侧击,或接应,尽展军略之才……如果让李善看到,可能会非常非常吃惊,在这么混乱的局面下,居然还有能耐玩微操,真不是普通人杰做得到的。

“倒是有些手段……”突利可汗也看到了这一幕,“以主力进击侧面,使精锐突袭汗旗。”

阿史那·社尔点点头,又摇摇头,“无伤大雅。”

张仲坚竭尽所能,用将近四千的骑兵击溃了相同数目的突厥骑兵,并缠住了至少近万从后方赶来的援兵,这才使得曲四郎、侯洪涛能杀到山丘处数百步的距离。

不过阿史那·社尔并不畏惧,虽然伤亡惨重,但手中的兵力足够抵挡住,而突利可汗为表示诚意,亲自登上山丘,以示绝不会行鬼祟之事。

阿史那·社尔在心里念着,来吧,李怀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首战(八)

虽然知道这一战很可能分不出胜负,也下定决心不会后退……至少这时候不会后退,但看到多少族人丧命,看到穿着铁铠的唐军士卒硬生生抗住利刃的斜劈,然后一刀将对手戳落下马,阿史那·社尔还是神色郁郁,这样的地形实在太不合适草原骑兵了。

如果不是因为要用梁师都诱敌,阿史那·社尔、突利可汗都会选择延州或者陇右道,而不会选择来原州啃硬骨头,就算是去攻打雁门关也比这儿好的多。

乱军中,侯洪涛、曲四郎虽然杀到了距离山丘数百步的地方,但已经难以继续向前了,眼前只看见密密麻麻的突厥骑兵以及如同密林的长枪、马刀。

曲四郎忍不住在百忙之中回头眺望,仅仅靠这几百骑兵是不可能突袭到汗旗之下的,但还没等他脑袋完全转过去,一声暴喝在耳边炸响。

“今日当死于此地!”

这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让正在交战的双方士卒都微微一滞,未戴头盔,披头散发的胡演从后军赶上,跃马出阵,长戟直刺,左右横摆,看似轻描淡写,但沉重的戟头如同大锤一般毫无悬念的将两个突厥骑兵砸落。

胡演力贯右臂,长戟如同灵蛇一般在空中划过,轻易的撕裂了不远处的一个突厥骑兵,戟头穿过胸膛,刺入后面的突厥骑兵的大腿,将其钉在在坐骑上。

在这样的乱战中,个人武力得到了最彻底的发挥,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阵内安静了那么一瞬间,哄然炸响,亲眼目睹的唐军骑卒纷纷喝彩,士气大振,而同样亲眼目睹的突厥骑兵纷纷拨转马头退避三舍。

阿史那·社尔脸色阴沉下来,不由想起顾集镇一战中,颉利可汗试图竖起汗旗聚集兵力,结果唐军大将薛万钧狂喜奔来,杀入阵中,使得突厥丧胆,不得不弃汗旗而逃。

在经历了去年那几场战事后,阿史那·社尔不得不承认一点,大唐士卒在死战这一点上远迈族人……不过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