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时候李善已经完全忘记了因为貌丑十多年都爬不上去的张仲坚了。

听到新婚之夜,察觉到李善握着自己的手,大羞的崔十一娘正要挣脱,外间已经传来一声压抑的呵斥。

“住手!”

李善无语的侧头看着来扰局的崔信,这位老丈人面色不渝,视线死死盯着那两只手。

崔十一娘用力挣脱开,虽然霞生双颊,还是勉强镇静,行礼道:“父亲回来了。”

崔信悻悻迈入花厅,斜着眼睛盯着李善,心想以后要小心点,一不留神就差点让人偷家了。

“伯父放衙了?”李善没话找话,干笑了几声,“听闻道玄兄今日寻御史晦气,没出什么事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事崔信更是火大,“淮阳王如此跋扈,陛下必然严惩!”

“啊?”

这时候知晓消息的张氏赶过来了,听了这话,忍不住埋怨道:“怀仁都托付西河郡公了,你非要让孙家二郎也上书弹劾!”

“孙伏伽?”李善嘴巴都快歪了,“没出事吧?”

孙伏伽也是清河人氏,应该是崔信在后面推动的……不过孙伏伽与李善是同科进士,关系很不错,现在上书弹劾……难怪李道玄要去找麻烦。

崔信脸色难看的说了几句,好吧,李道玄给了孙伏伽一拳,没打实,但把人家官帽给打落了。

“明日小侄亲去致歉。”李善小心翼翼的说:“带着道玄兄一起去?”

崔信不吭声,张氏在一旁点头赞同,“孙家与崔氏、张氏都是世交,如今同殿为臣,可相互扶携。”

李善连连称是,孙附加倒是的确可以结交的,这位是被公认的中立派……中立派和骑墙派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孙附加如今任御史中丞,东宫、秦王、齐王的属官都被其弹劾过。

崔信闷闷的坐下,“贸然登门,所为何来?”

还没等李善回话,崔信就瞄了眼女儿手中的马鞭,嗤笑了两声。

张氏扶着女儿的肩膀问了几句,眉头挑了挑,“原来是从颉利可汗手中夺来的,倒是可以流传后世,足以夸功。”

崔信被妻子的话读的胸闷,转头瞪着李善,想想这小子握着女儿的那只手就来气,“今日来有什么事!”

这话问得硬邦邦的……李善脸上乖巧,肚子里却在腹诽,好你个崔信,不敢得罪老婆女儿,就拿女婿撒气,你当我是上门女婿啊!

“再过两日,工匠准备开始打制延寿坊宅子的家具了,今日登门,特地来问问妹妹喜欢什么样式。”李善笑吟吟道:“听闻妹妹擅丹青,不如画下几幅?”

“这倒是正事。”张氏看看女儿,“以后也是十一娘要用的,那就多画几幅,也可以列个单子。”

崔信又被话堵得胸闷,恨恨道:“你昨日去平阳公主府,听说赠新式衣物?”

这是鸡蛋里挑骨头啊……李善扁了扁嘴,“里面填充棉花,天冷御寒所用,不过样式不太好看,但可以打制被褥,过几日就送来。”

张氏好奇的多问了几句,看看外间日头,吩咐仆役准备饭菜……崔信才不想留饭呢,只可惜老夫少妻,得罪不起。

看丈夫还悻悻然模样,张氏凑过去低声道:“当日也不知道是谁在寺中等着!”

崔信嘴角抽抽,他是喜美厌恶的人,说白了就是个颜党,在一次入寺祈福的时候遇见张氏……之后在定亲之后,成婚之前,经常在寺庙中巧遇张氏。

不过晚饭时候,张氏和崔十一娘都在后院,崔信和李善在前院侧屋,翁婿俩小酌几杯。

崔信都不怎么说话,两年下来他也足够了解这个女婿了,心思太深,隐秘事也太多,如果肯说不用自己问也会说,不肯说……七拐八拐的,说不定还会把自己带到坑里去。

李善倒是难得的频频开口,不过少了几分恭敬,多了几分亲热……毕竟以后是老丈人啊,至于什么时候请期,什么时候成婚,丈母娘是能做主的。

“棉甲?”崔信有些诧异,“那么软,怎么制甲?”

“用水蘸湿,以木槌击打,再晒干,两三层内夹着铁片。”李善解释道:“已经试验过了,难挡马槊,但弓弩难以贯穿。”

崔信颔首道:“所以你才选了司农卿?”

“岳父大人明鉴。”

崔信想了想,低声道:“留心赵元楷此人。”

李善无语了,李世民、平阳公主、凌敬、李客师再到崔信,人人都让自己留心赵元楷,这人是多讨人厌啊!

履新(上)

李善是八月末回京,九月中旬才开始活动,先后拜访了不少朝臣,无论如何,在自己被困于顾集镇时候,长安这边给代州总管施加了不小的压力,魏征还亲自跑了一趟,李善总是要上门拜谢的。

刚开始李善排出的名单并不长,毕竟送来的名帖也不算特别多。

但很快李善就得宇文士及提醒,是自己想差了,名帖不算特别多,那是因为很多人身份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