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怀仁何以册封郡王?!”平阳公主转头就问。

“那只是顺带的,主要还是为了怀仁日后。”李渊咳嗽两声,解释道:“怀仁本祖籍陇西成纪,父亲早亡,唯有寡母,清河崔氏,天下望族……”

听起来这个理由还挺不错,与清河崔氏联姻,虽然皇族也不是陇西李,但终究是宗室,也算门当户对。

平阳公主一点都不客气,将起居郎赶出去,才问道:“怀仁很快就要回朝,让他出面与突利可汗结拜作甚?”

李渊沉吟片刻后,看向李善,“如今突利可汗辖云州,商路来回,你与其结拜为兄弟,或可择机挑动,亦或交易骏马耕牛。”

这个理由不是牵强,而是扯淡!

但李善知道自己没有询问的资格,一边朝平阳公主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再问了,一边躬身应道:“皆听伯父吩咐。”

李渊也有点不好意思,干笑了几声,“怀仁不会生怨吧?”

“尚未加冠,亦非如燕郡王坐拥重兵,陛下赐附宗正属籍,册封郡王,如此重恩,臣感激涕零。”李善正色道:“只是与突利可汗结盟事,还请陛下示下。”

一边说着,李善一边在心里盘算,其实李唐宗室中,爵封郡王的一抓一大把,即使不是如庐江郡王、淮安郡王、淮阳郡王那般依附东宫、秦王的也不少,但突利可汗肯定是要找个有分量的。

并州总管任城王李道宗绝对有这个分量……李渊为什么不用他,却要将自己顶上去?

要么是李渊对李道宗的信任有所保留,要么是东宫的谋划……李善如此揣测,他想起了出迎苑君璋途中对裴寂的试探……那厮有可能知晓内情。

是对自己的怀柔笼络吗?

李渊说了几句,显然察觉到李善心思杂乱,停下后想了想,轻声道:“无需担忧,虽稍稍逾越,但以尔之功,足矣足矣。”

明面上的功劳自然是不够的,但暗地里引发突厥内乱,勾连突利可汗,从而使边境压力大减,这样的功劳却是够的。

“药师三四月份即能北上赴任,到时候朕会召你回朝。”李渊安慰道:“回朝任尔选职,有平阳在,不用担忧。”

李善一边应是,一边琢磨,这句话说的影影绰绰,大约是在肯定自己不肯涉入夺嫡,保持中立的态度。

顿了顿,李渊补充道:“明岁加冠,也该完婚了,朕命宗正为尔主持。”

李善眼睛一亮,“明岁成婚……陛下赐婚?”

“咳咳咳!”平阳公主的咳嗽打断了正要点头应下的李渊,她好笑的瞪了眼李善,才解释道:“父亲,清河县侯之女才十一岁,想多留两年。”

李渊呆了呆,放声大笑道:“怀仁是等不及了……难怪平康坊吟花!”

反应(上)

半年内力挽狂澜、殊功屡立,回京大半个月一直未得封赏,突然间列入宗室,册封郡王,消息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长安。

赐郡王在之前几年内不算少见,但李善太过年轻,也不像杜伏威、罗艺一般是坐拥重兵的割据势力首脑,满城皆哄然。

张文瓘翻身下马,三步并做两步窜入门,扯着嗓子高呼道:“姑姑,姑姑,表妹快来!”

崔家这座宅子不算大,正在教导女儿庶务的张氏眉头一皱,笑骂道:“再过两年就要成婚了,还如此冒冒,遇事不静。”

但等张氏在前厅听侄儿将消息说了一遍后,她手扶着案桌,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在微微颤抖,“邯郸郡王?”

一旁的崔小娘子和母亲一个模样,眼珠子瞪的溜溜的圆,亮闪闪的,“祖籍陇西成纪……”

张氏也反应过来了,“怀仁真的是宗室子弟?”

张文瓘无语了,“适才都说了,附宗正属籍。”

张氏想了想,问:“只为犒功?”

“怀仁兄功勋累累,自其出镇代州,突厥数败,难越雁门。”张文瓘随口道:“不过圣人视怀仁兄如子侄,附宗正属籍也不奇怪。”

张氏点点头,不再去想这些,在心里琢磨了会儿后,脸上浮现出笑意。

对于这个当年看不顺眼的未来女婿,如今张氏是越看越顺眼,这是个从各个角度来说都堪称完美的女婿。

论文论武,都是一时之选,家事简单,不用操劳太多庶务,上头就一个婆婆还特别对脾气……至于让崔信恼火不已的那些,什么美妾俏婢,什么流连平康坊,在张氏看来,算不上什么过错。

呃,其实就崔信本人来说,也不认为那是什么过错……如果算,主要是因为那是女儿未来的夫婿。

张氏觉得唯一的缺憾在于门楣,婚书上父祖辈皆唯有李姓,祖籍陇西成纪,未有名,她私下问过好些次,崔信只提及,非寒门子弟,也勉强算是门当户对。

再说了,论门楣,天下难道还有高过清河崔氏的吗?

而现在,唯一的缺憾也被补全了。

在这个时代,族籍就是门楣,当今皇室虽非陇西李氏出身,但也是传承数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