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脸一黑,刚刚在西征立功得以爵封县侯的阚棱被丢到雁门,就是因为依附东宫的罗艺。

李渊脸更黑,你们真是无时无刻都要别别苗头啊!

“好了,都闭嘴!”李渊呵斥了句,“平阳,怀仁可有人选?”

“贺娄兴舒。”平阳公主答道:“虽未弱冠,但骑射俱精,此次雁门一战,冲阵侧击突厥有功。”

“贺娄?”李渊皱起眉头,“是贺娄子干之后?”

“贺娄子干长孙。”平阳公主解释道:“贺娄子干祖籍代县,开皇年间迁居陇西,后人在大业年间迁回原籍。”

“陇西蓄马,便是由贺娄子干而起,听闻其族人多善相马。”李世民建议道:“不如去太仆寺?”

太仆寺是隋唐九寺之一,掌牧马政令,不过和其他八寺不同,因为唐初缺马,更缺战马,太仆寺承担的任务很重,和兵部关系比较近,而陇西蓄马又是李世民主导,所以太仆寺向来被视为秦王府的势力范围。

李渊干脆不吭声,果然李建成反对道:“怀仁压服代县地方,不可不留后手,不如干脆入十二卫,便在苏定方麾下为将校。”

苏定方如今是左卫中郎将,而左卫大将军扶风郡公窦琮早年与李世民有隙,相对来说亲近东宫。

李渊任由两个儿子争,好一会儿等他们都闭了嘴,才开口道:“让那小子去右骁卫吧。”

平阳公主点头应下,右骁卫大将军是柴绍,接下来要负责为李善售马购粮,带上代县本地势族子弟,也算理所应当。

李世民觉得这个结果也不错……反正心里有底。

而李建成隐隐觉得……自从两个月前宣扬自己有意迁都的流言蜚语之后,自己和父亲之间就有了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以往这种情况,父亲应该会选择自己。

李世民将册子递还给平阳公主,笑道:“刚才翻阅,看到有闻喜裴氏……”

李渊和李建成都嘴角带笑,前者挥手道:“弘大出于公心……不过,必不知此事。”

后一句是肯定的,但前一句……平阳公主离开两仪殿后,辗转派了人去打探消息。

这天夜间,平阳公主府中,柴绍挥舞着隔壁笑道:“既然岳父吩咐,那自然要尽心竭力,怀仁默不作声,却做了好大事!”

平阳公主叹道:“河东裴氏,一门双相……难怪之前怀仁闭口不言。”

根据打探来的消息,对李善相对来说比较了解的这对夫妻很轻易的窥破内情,特别是注意到坊间流传李德武举荐李善去年北上山东的事。

“之前两度相邀,怀仁都不肯入你幕府,想必就是为了此事。”柴绍摇头道:“怀仁所言所行,无一丝逾规,反倒是……”

平阳公主安坐于胡凳上,身姿挺拔,目透寒光,冷然道:“反倒是裴弘大、李德武三番两次!”

对于李善赴任代县的决定,平阳公主当日就有异议,现在她自然懂了,这是李善和裴世矩的交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李善一贯的做派,退避三舍,取得道德制高点。

但关键是,想杀出一条血路,这并不容易。

平阳公主心想,救命之恩,此事自己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现在自己并不能帮得上多少忙……倒是夫婿有这个机会。

窥破(上)

虽非出身世家,但苏定方也自小读书,并不算草莽出身,虽然沉默寡言,但十年前就上阵领军,自有风范。

闪电追击,一日八战,斩酋而溃敌阵,三百骑生擒国主,这是能传于后世,铭记史册的传奇功绩,再加上本身勇力绝伦,这使得苏定方上任左卫中郎将之后,上得左卫大将军窦琮赏识,下得士卒敬服。

不过,苏定方除了每日入皇城十二卫南衙之外,几乎足不出庄,以奉养寡母之名,谢绝诸多同僚战友的相邀。

但今日,苏定方来到了平阳公主府。

“定方来了。”柴绍笑着指了指苏定方,“怀仁真是做的好事,将某也拉去帮忙。”

苏定方愣了下,听柴绍解释了几句,又行了一礼道:“还请谯国公襄助。”

“关中缺粮,关右亦少出粮米,陇西道更是难为之。”柴绍笑着让苏定方坐下,“某已思量过了,售马购粮一并行之,良驹由河东南下入陕东道,以马换粮。”

平阳公主从后面转出来,微微蹙眉,“但从陕东道运粮至代州,路途遥远,耗用不小,还不如售钱,再运回河东购粮。”

这对夫妇争执了片刻,两个方案各有优劣,柴绍看了眼苏定方,笑道:“定方可有妙计?”

苏定方正要开口,却听见平阳公主似笑非笑道:“怀仁行事,向来稳妥,只怕早有定策。”

看苏定方难得讪讪模样,柴绍放声大笑,“定方尽可道来。”

苏定方这才将李善信中的主意说出来,柴绍和平阳公主对视了眼,都有些懵逼。

李善早就考虑过,关中缺粮,不可能让自己放手购粮……酒坊已经越做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