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银斗把指出的剑收回,把另一把剑指出去,顿了顿,“你这叛逆,你现在还哪来的资格,行我于氏的规矩?!”

“记事为奴,不知年月,犬马效命,我的资格。”

吴恤说完了。

在场战奴三十余,哪一个不是记事为奴,犬马效命啊?!

于凤姿说:“爹,那你就砍了他。”

老父亲前些日子吹的那个,三招之内斩死袁庆的牛,于大小姐还清楚记着呢。

而事实,斩死袁庆固然应该没有问题,但话说到三招之内必杀,其实于银斗当时主要是为了安抚战奴,提振士气,具体几招,他哪里知道。

骑虎难下了,于银斗咬了咬牙,持握双剑从岗哨前的大石块上一跃而下。

吴恤翻手,黑色长枪似有韵律一般,调转枪头,划出一个弧,半在身后,半在身侧……枪身弓出一个弧。

可悲可笑

蔚蓝有一门课叫做《违背物理学》,其中关于死铁的部分,述及两个点:韧性和硬度。

就传统物理学而论,这两者通常在到达一定强度之后,便不再能兼得。

所谓刚则易折,就是这个道理,常态下一件东西的硬度越高,那么它的脆性就越大,韧性相应也就越小。

然而,死铁的出现对于传统物理学的违背,就在于此。

除了是当前所知,唯一可以一定程度上传导并承载源能冲击的材料外,它还在硬度和韧性两个方面,同时都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值。

这一刻,死铁长枪在吴恤手中成弧。

运转成弧。

尽管这个弧度肉眼看起来并不很大,但是猜测其中蓄积和蕴藏的力量,依然让人心惊。

没办法,吴恤对于于银斗强大无匹的烙印,实在是太深了,此刻求战,抱的其实是拼死一搏的决心,所以上来就是全力。

这一招,是他在尼泊尔,从韩青禹的锈妹梨涡斩中学来,而后自己演化的。

相应的,此刻旁观的于氏战奴们,自然也不是全都傻的,他们从厮杀中停下来,有空思考,便不禁会想:怎么吴恤离开于氏时间不长,便强大了这么多?!

这种思考对于于银斗而言十分危险,他不得不开口:

“哪里习来一点雕虫小技,也敢来老夫面前显眼?!”

老头说话的风格一如那个封闭的于氏村落一般,停留在了过去的时代。

其实除了此刻胸前挂着那个儿童望远镜,他整个人,差不多都是如此。

铿一声,双手重剑交击,架势摆好。

于银斗手中剑比起华系亚传统的剑,要宽要厚,以至于显得可以双手持握的剑柄,有些偏小,至于用剑的人自身,自然也不弱,哪怕是在家族源能极度匮乏的近几十年,于银斗自己的供给,依然是几乎没怎么中断的。

吴恤没有吭声,他只是动了,向曾经的主子,烙印中不可匹敌的那个人,出手了。

“崩嗡……”两声连绵。

黑色长枪在空气中的运动,本如在粘稠的液体中运转,以源能装置下的标准不算快,但是厚重,枪头调转,从右转左,是从身后过,调转过程中运动成弧。

这一下,它陡然崩开。

整个过程在旁观战奴眼中,黑色长枪便如一条游鱼,正游过一个转角,在最后一下,从右至左迅猛摆尾,拉直身体,如箭而去。

枪身蓄积的巨大力量,让它去势快得不可思议。

枪身不断的震颤,源能的漩涡流转,让它的轨迹诡异。

目中流光如电,于银斗不敢斩,他看不到枪头。

双手阔剑在身前成x,他在慌乱之中做出格挡。

“叮!”

死铁交击因为韧性的缘故,通常很少发出清脆的声响,多是闷声,但是这一声,很脆。

剑是好剑,所以没有碎。

但是人……伴随这一声脆响,于银斗整个人如同突然被雷霆直撞,身体笔直后退,脚下鞋子在于地面的摩擦中瞬间破碎。

双臂衣袖也是一样,直接崩碎。

“哗!”

此一刻,此一幕,对于旁观的,原本和吴恤拥有一样烙印的于氏战奴们来说——神在崩塌,神在立像。

于银斗太久不战了,当体内的源能潮涌终于接续上来,老头倾尽一切发力,硬顶一记,终于身体向左,拉开一点距离。

他的源能潮涌,本身自然比吴恤要厚重不少,这一下撇开,挥剑便斩,要将长枪斩落。

但是一只手,握住了枪尾。

虚握。

吴恤持枪,不改长枪本身震颤轨迹,只是稍稍调转枪头,再次送向于银斗胸口。

“当当当当……”

双剑连挡。

病孤枪雷霆之势终于将尽。

吴恤握枪。

“呼”,前送同时手腕一转,枪身暴转,如一个疯狂的钻头。

“铿铿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