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原本踩在路围石上,跟喻闯差不多高,被这么一拽便下来了。周纪搭着他的手臂也不得不收回。

喻闯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晃了一下,周纪原本只是不经意瞥见,待看清那戒指的款式,整个儿僵住。

季眠这时候转头看向他,给了周纪一个肯定的眼神。

——就他。

周纪再次露出那副如遭雷劈的表情。

“回去?”

季眠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喻闯和呆若木鸡的两人打了声招呼,就这么把季眠带走了。

喻闯跟季眠回家的一路都没多话。

各自沉默地收拾好,时间还很早。喻闯很顺手地捞过季眠,抱着他亲了会儿,随后握着季眠的左手,夸了一句:“很好。”

季眠:“?”

“你没把它摘下来。”

季眠并不想跟喻闯讨论这个话题,道:“你怎么忽然回来?”

“公司临时有工作要来宁城,就过来了。”

喻闯不是有意钻文字漏洞,他本意也是打算遵守承诺的,可忍得实在心焦……正巧宁城这边也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原本不需要喻闯亲自出面的,但一时冲动之下,人便过来了。

对下属那边,只说自己亲自过来宁城“表示诚意”,赢得手底下人一片赞叹,将其归到公司未来壮大之后的老板鸡汤语录里。

于是,喻闯不仅食言了,甚至没能挨到谎言中的“下周末”,还在工作日内就飞来了宁城。

喻闯见季眠发问,以为他不情愿看到自己,笑了声说:“放心,我以后会说话算数。”

季眠抿了抿唇,又问他:“喻星呢?”

他记得喻星身体不好,他见到喻闯好久了,也没听对方提起过喻星的事,没忍住问了。

喻闯一怔,“你还记得我弟弟的名字?”

“……”他一惊一乍的,让季眠有些失语。

“他很好,现在在读大学,暑假会回来。”

喻闯回答完,心脏微微发热。

他喜欢季眠主动跟他聊起这些,像是在关心他,想要了解他。尽管那也可能只是随口一提。

“睡吧。”喻闯说。

……

后半夜时,卧室里“嘭”地一声巨响。

季眠浑身先抖了一下,紧接着意识从梦中惊醒,连忙开了手边的灯。

房间内顿时明亮起来。原本应该在他身边的人,此刻床铺的位置却是空的。

喻闯并不在他身边睡着,与此同时距离卧室几米处的位置,有痛苦的闷哼传来。

循声看过去,喻闯倒在地上,似乎是起夜时没看清环境,被摆放在中央的矮桌绊住。

喻闯捂着后脑,大概是磕到了桌沿。

季眠立刻下床去扶他。

“撞到哪儿了?”

喻闯显然还没缓过神,可手臂却已经撑着地板要坐起来。

季眠搀着他坐到边上的沙发上,先检查了喻闯有没有受伤。

除了头被撞了一下,右腿小腿也被矮桌锋利的棱角划伤,伤口不大,但还是出血了。

除此之外,再没看见什么其他的伤口。

喻闯大概觉得丢脸,伸手把季眠勾到身前,把脸埋在他肚子上。

季眠挂心着他腿上那条口子,一面去推他的脑袋:“你松开,我去拿药。”

喻闯缓了半分钟,才松开他,但没让季眠走。

“我没什么事。”说这话时,脸上还有点窘迫。

季眠语气不自觉着急:“你去做什么了?”

喻闯表情很古怪:“我去……洗手间。”

“起床怎么不开灯?”

“……”

因为怕你会醒。

知道自己去洗手间的目的没那么单纯,喻闯不想开灯被季眠知道。

季眠把喻闯的脑袋往自己身上靠,撩起他后面的头发去看有没有肿起来。

“我去拿药。”他说完,松开喻闯出了卧室。

喻闯注视着季眠离开的背影,出了会儿神。

很奇怪。这些年来,他一直定居在工作的城市,铭盛在哪里,他就住在哪里。

喻闯很早的时候就拥有了自己的房子,是幼年时梦寐以求的独属于自己的、喻星的房子。不用寄人篱下,也不用像大学时每个假期都带着喻星在宁城寻找便宜的房子租住,每到开学又兵荒马乱地搬回学校,居无定所。

可奇怪的是,他在那座城市住了七年之久,却并未产生半点归属感。

而他不过跟季眠结婚不到两周,回来宁城时,却有一种回家的迫切。

住在这间曾经困住他的房子里,竟然觉得温暖。

他有家了。如果这个家的另一个成员能够爱他,就好了。

“少爷……”喻闯喃喃低语,贪心地想要奢求更多。

你能不能喜欢我?

喻闯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