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祁邈就一直等着颜殊放学,完全没有给她留逃跑的余地。

就跟今天晚上一样。

颜殊下了班,背着人悄悄来到了地下停车场,看到熟悉的车,便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飞快地钻了进去,生怕被同事瞧见。

“晚饭想吃什么?”祁邈看见了她状似心虚的举动,却没有多问,而是温柔地问她关于晚餐的打算,“去吃你喜欢的火锅怎么样?”

颜殊皱了皱眉,下意识摇头拒绝:“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话就在这里说吧,晚饭我就不跟你一起吃了。”

祁邈握紧方向盘,唇边笑意未减:“不吃饭会饿着的,先吃了饭再说吧。”

颜殊继续摇头,坚定地说:“不了,就在这里说吧。”

祁邈的笑终于淡了下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长话短说吧。”他松开手里的方向盘,侧身握住颜殊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住,“宝儿,跟我回家好不好?”

怕颜殊拒绝,他又急切地补充道:“不是祁家老宅,是我和你的家,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

颜殊嘴唇微抿,似乎不为所动。

只有轻颤的睫毛泄露了她的少许情绪。

宝儿。

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唤过她。

这是从前她和祁邈交往时,他情到浓处唤她的昵称。意在告诉她,即便疼她的养母不在了,她也还有他,他会把她当做是自己最心爱的宝贝一样宠爱。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如此真挚的称呼,说不动容,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

颜殊抬起头,用平静无波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祁邈,认真道:“祁邈,我们已经分手了。”

还有更残忍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他们已经分手整整四年了。

言下之意,祁邈早已没有资格来像现在这样纠缠不休了。

祁邈眸色暗沉,双眼牢牢锁着颜殊淡然的脸,下颌线绷得很紧。

他握着颜殊的手不放,似是要证明什么般将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语气中泄露出难得的慌张:“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颜殊不说话。

她知道这对于祁邈来说很难接受,因此也没有催他立马心平气和面对这个现实。

“宝儿,你当年走的时候一声不吭,别说分手了,你甚至连再见都没有跟我说。”祁邈的眼尾泛起肉眼可见的红,指尖微微颤抖,“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但是没有人肯告诉我你去哪了……”

颜殊鼻尖一酸。

“好不容易知道你在哪了,但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能力把你接回来,只能慢慢熬。”祁邈一字一句地说,眸底翻涌着暗潮,“现在终于见到你了,我怎么可能会放手?”

“……对不起。”颜殊垂下睫毛,艰难地吐出一声道歉。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当年离开祁家跑去日本留学,从头到尾都是瞒着祁邈的。

她有想到他会难过,会一时无法接受,但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移情别恋,执拗地守在这里等她回来。

坚定得透出几分可怜,让人心酸。

“你当年离开,是爷爷逼你了吧?”祁邈握紧颜殊的手,极尽温柔地哄她,“不用担心,我现在既然敢来找你,就说明我已经有了护住你的底气,你尽管跟我回——”

“不是。”颜殊蓦地打断他的话头,双眸里一片灰败,“没有人逼我。”

她迎上祁邈的视线,看着他明显不信的表情,缓慢而认真地重复说:“没有人逼我,祁邈。是我自己想要离开的。”

祁邈的嘴唇轻轻哆嗦了一下。

他紧紧凝着颜殊的脸,用怀疑的语气说:“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颜殊回视着他,语气平淡地说,“我啊,本来就没有非你不可。”

听到这刺骨残忍的话,祁邈抓着颜殊的手不由松了松。

“我是从小地方来的,没什么见识,你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说喜欢我,我当然就答应啊。”颜殊浅浅地笑了笑,眼里没有一丝暖意,“谁还没有点爱慕虚荣的心思呢?做你的女朋友,说出去多有面子,你又那么疼我,有什么好东西都往我这里塞……”

“别说了。”祁邈语气阴沉地说,“不要贬低你自己。我们都知道事实不是那样的。”

颜殊笑了声:“你自以为了解我,但是你敢肯定我没有在演戏骗你吗?”

祁邈微微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