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姝懒散眯起眼。

青年吻她时,竟然闭着眼。

眉骨深邃,睫毛长长,换息时会微微颤抖。

末了,他轻轻咬住她下唇,却不舍得用力,又飞快松开。

等他睁眼时,撞见的就是姜望姝冷静的眼神。

只像是被不起眼的蚊子叮咬了一口,寻常得很。

她无声地抹去嘴角的湿痕。

谁也没说话,两人就同天边暗沉的天色一样。

白不白,黑不黑。

只有她唇边揉开的口红,醒目好看。

黑发蓝眸的助理在车前撑伞候着。

上车后,轻轻一扣,无声无息把他们容纳了进去。

连周围人也都格外默契。

但没人能说清楚,这到底是场带色字的交易,还是姜悬舟的蓄意报复。

至少姜望姝认为,都算是。

上了车,助理从后视镜看了眼姜悬舟的神情,交来一部手机。

姜望姝以为是生意上的事,可拨通电话后,居然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幸好母亲听起来状态不错,只是关心她的现状。

望姝有选择性地报了个平安,也告知了姜松父子的死。

丈夫病危,小叔子一家灭门,自己被囚禁,女儿被捆在有狼子野心的私生子身边。饶是经过港城无数风雨的女人,此时也静了下去。

过了许久,母亲才说:“悬舟呢几年喺伦敦都唔容易。”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悬舟收回手机,带笑地问候:“多谢林姨关心。”

那头又静了下去。

他揉着姜望姝的手背,无视她的反抗,牢牢地捉住,慢慢儿地说:“有我陪住望姝,你唔使担心。”

这通电话很快结束。

他收了手机,答应等近些事情结束,就去看母亲。

晚上是姜悬舟组的局。

他在英国的生意早就铺开,如今忙着拿下港城的货。

望姝也是现在才知道,姜悬舟这些年看似在伦敦读数学,实际上国内的生意一点没落下。而这条暗线,姜树居然一直瞒着她们母女。

夜场谈生意也不是什么正经场合。

姜望姝一张冷脸坐在姜悬舟身旁,也没人敢来招惹。

她摸了一支烟,静静地点了,冷然看着他们聊。

有人认出了姜望姝。

敬酒时揶揄姜悬舟,“带姐姐来谈生意,您是头位。”

确实奇怪。

不是带话事人,就是带女伴。

可江家大小姐现而今被架空,谈生意也轮不到带上她。

可说是女伴,哪儿有带亲姐姐来夜场当女伴的。

打探的意思很明显。

姜望姝懒懒掀起一个冷眼,刀子一样看过去。

那人扬眉,是没想到失了势的女人还敢这么大火气。

偏偏姜悬舟纵容,不咸不淡地无视了那杯酒,“她今日心情差,要烧到了你,只能算你运气差了。

新安会内讧一事,早在港城闹开。

丢了几条人命,当家做主的那个半死不活。

横空杀出的姜悬舟维稳夺权,和原配母女水火该是不容才是。

如今,姜悬舟能去维护这个便宜姐姐,倒确实出人意料。

他的话说出口,沙发这半圈冷了半秒。

维护的意思很明确。

可被维护的人并不领情。

女人屈指弹了弹烟灰,勾着大衣,叼着根烟,径直朝门外走去。

大有一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意思。

新安会曾经的继承人,港城黑道多少人得卖面子,什么时候轮到杂碎来下她的脸面,又什么时候还得要姜悬舟来给这个面子。

争辩毫无意义,她也懒得掰扯。

姜悬舟情绪稳定,这刻也冷了脸。

深深看了眼起头的人,和东家道了声“失陪”就跟了出去。

门外有两条走廊,姜望姝走的是后门。

这边人少僻静,廊下是条无人小巷,过道围了条老旧的栏杆。

姜悬舟追出来时,女人站在雨后廊下,穿着红色吊带裙,一手撑着栏杆夹着烟,一手懒散拎着大衣,仰头望夜空。

女人长发被风吹起,在她纤细背后散开一片深深浅浅的雾气,上世纪未拆除的led灯牌映过来一片高饱和的背景光。

从他这里看过去,像是看见港片里的女主角。

她深深吸一口,吐出淡淡烟圈。

眉眼在这一刻被发丝和烟雾遮住,看不分明。

姜悬舟想起飞伦敦前的那个码头。

以那时贫瘠的想象力,只能用挂历影星来形容当时的她。

实际上,那也是高高在上,他无法真实触及的人。

这一刻,姜望姝同样给他这种感受。

因为是电影里的主角。

和他这样在影片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