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明白目前,许执尚在官场起步,必然拮据,负担不起那诊金。

曦珠侧首望向卫陵。

他眉眼冷峻,巍然不动地坐着。

她反转过手掌,握住他温热的手。

“再帮他一次吧。”

卫陵知道,她又在以那种审视的目光看他了。

在那场近乎痛苦的欢愉里,她告诉他,前世,她与许执定过亲时。

她就是这般看他的。

似乎只要他显露出任何的芥蒂,她本已敞开一线空隙的心,会再次闭合。

自从那个雨夜,他去找过许执,谈过秦令筠的事后,面对愈加急迫的后续,他与她,并没有再说起许执。

他也不想与她说起那个人。

“三表哥。”

她又唤了他一声,声调里带着柔婉。

卫陵平声道:“不用你出什么诊金,我明日就让郑丑过去看他。”

直至下车,他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他却仍送她回去春月庭。

站在院墙下,卫陵笑道:“回去吧,天色不早,今日又走了许多路,早点歇息。”

曦珠捏着那个蓝色的风车,点头道。

“你明日还要上职,也早点歇息。”

她转过身,朝院门去。

一步又一步,离光亮愈近,门牌处点了一盏灯笼,朦胧的光亮落下来。

她缓慢踏进了那光里,却在刹那间,转过身来,往晦暗的藤影里走去。

然后来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了?”

卫陵低头,疑问道。

曦珠拿着风车,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而后叫了他的名字。

“卫陵。”

“我已经将与他的事,都告诉你了。现在,我只是想帮帮他。”

卫陵微怔,随即猛地将她揽入怀里。

昏暝的夜色里,他的双臂忍耐克制着,会让她疼痛的力道,低声问道:“你对他,还有感情吗?”

在问出口时,卫陵一瞬后悔,怕自己看到她神色透露出的犹豫,听到她的回答里刻意的隐瞒,哪怕是一丝。

曦珠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剧烈的心跳,确凿般道:“我对他没有感情了。”

她只是想在自己能帮的范围内,去帮许执。

让他这世的仕途平坦,让他的理想得以实现。

她有些无奈地笑,“况且,我与你快要定亲了,我们还有以后。”

曦珠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在灰色的光影中,手指攀爬上那硬朗的颌角,朝他露了一个笑容,柔声道:“三表哥,今晚与你出去玩,我很高兴。”

卫陵看着她的笑脸,在温柔的抚摸下,僵直的唇角牵扯,跟着也笑了笑。

须臾,他点头应道:“那些都过去了,我们还有以后。”

是的,她会嫁给他。

将来,他们还有许多日子在一起,不必要去计较从前。

从前她与许执在一起时,自己只能在阴暗的角落,去窥探她,嫉妒她与另一个男人的亲昵,悔恨 自己当初的迟疑。

一切的念想都成奢望。

现在,她愿意来向他解释,证明她心里是有他的。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可是曦珠,你如今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发疯与清醒

自从与她在一起, 甚至两人的亲事确定下来后,他的头疾许久未曾发作了。

但今晚两人好不容易出去游玩,却撞见往医馆去的许执, 她笑哄着他,只为让他给许执找郑丑看病。

强撑笑颜送她回去春月庭,自己再走回破空苑。

甫一坐下,便低捂起额头, 前穴如被千万根针戳刺。

一阵更甚一阵的胀痛里,他复入前世。

那时的他, 手里有了令人忌惮的权势。

不仅是那些王公大臣, 便连皇帝,都不敢轻易动他分毫。

他常年身处北疆, 却开始在京城的各部衙署内安插自己的人手, 以此掌握最新的消息。

太子所传的信件,他不大信得过。

那时,他不该动那个念头,但才冒个头,再也遏制不住。

他让人去盯梢她与许执。

明明不该,但远在千里之外,他太想她了。回回入夜,思念漫涌在黑暗里, 几乎将他吞没。

他频繁地梦到她,也与她交欢, 她虽不说话,却总是笑着应承他。

他们是那般的和谐相契。

醒来后, 他清楚地知道那是梦,但下回, 他还是会沉溺进去,以此解脱战争与阴谋带来的疲乏。

身体上带来的愉悦,让他迫切地想要得知真实里,她是否对自己还有情意在。

虽则她已与一个叫许执的男人定亲,但那不过是形势所逼,在二哥与母亲的压迫下,所订立的亲事。

她一定还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