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说了两句,其中一个忽然朝后瞥了一眼:

“角楼上在说什么?”

是传令兵在挥舞旗帜。

“主公传令速回城北!何事如此?紧急?”

听罢另一个士兵摊开手,“那这里怎么办!?”

他们好容易才?引诱到两三百人上前送死,这一下没?炸干净,之?后底下的人再攻城,必定慎之?又慎,更不容易进他们的投射圈了。

“你他娘的也跟城墙下那伙人一样蠢吗?咱们有震天雷在手,可不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对!那就留两百士兵在这里!其他人跟你去城北!”

城南门口外,骑兵们紧紧盯着城墙上的动?静,兴奋地喊道:

“庾将军,他们撤兵了!”

“我?看?到了!”庾愔一口气松了也没?完全松,“可有传令兵过?来?”

“来了来了!”传令兵紧随其后,策马而?来,“大将军命三千骑兵即刻退出城西,埋伏在二十里外的山林之?中,一旦发现敌兵逃逸,务必截下!”

“可这震天雷这么厉害,咱们怎么同他们打?”

传令兵见有个骑兵突然开口,脸色惶恐,一板一眼解释道:“大将军说震天雷需要点火投掷,引爆也要时间,近距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庾将军千万别让他们趁机点震天雷就是。”

庾愔明白了,“好,我?即刻率三千”

“庾将军怎么了?”

“无事,”庾愔停顿片刻,拱手道:“庾愔攻城不力,回去自当向主帅请罪!”

传令兵心下一沉,今日他听谢元贞多次强调震天雷的威力,心里也对这个不知名的武器有几分忌惮,此?刻庾愔与背后的骑兵皆是神情低落,虽然黑夜中看?不清城门口的情况——

但他也察觉出,方才?两方大抵已经?有过?交手。

“方才?你来时,可曾见到那驻扎在五十里外的兵马?”庾愔最后问。

“这个末将不知。”

白日大军快到平州境内的时候,谢元贞半路突然将大军一分为二,让他们先原地驻扎,等待号令再上路。

方才?谢元贞也是得了斥候的信才?命他过?来传令,但具体得了什么信,为什么要令庾愔撤兵,这些都?没?有说。

“那劳你帮我?瞧瞧,”庾愔心跳到嗓子?眼,他几乎已经?猜到谢元贞今日的这盘棋,“若是他们来了,可有带着什么人来?”

传令兵带着庾愔的疑问回到城北,果真见周显已经?回到谢元贞的身边。

传令兵上了心,看?见阵前多出来的十余人,眉头?一皱,赶紧驾马来到周显身边。

“庾将军刚想问你回来了没?。”他悄悄说。

“庾头?儿?”周显垂眸,“他为什么问我??”

话音刚落的同时他就明白了:庾愔不是要问他,而?是要问谢元贞为何要留下这五万兵马。

走一步算三步,谢元贞根本不是要保留实力,而?是要留作别用。庾愔和?谢元贞怄气,战场上却一定会听主帅的军令,这些谢元贞没?告诉庾愔,但他自己?猜到了。

“阿翁!”“夫君!”

“翼儿!”

两道声?音骤然响彻夜空,两人循着声?音,正见烈王在城墙上跳脚。这个妇人怀中不足三岁的孩童就是五旬老汉烈王的独生子?。

老来得子?。

谢元贞抓了他全家老小。

看?到这里,传令兵不由惊呼,“原来大将军是让你们去攻打鄄州!”

朝廷发兵有多紧迫,烈王攻打平州的时间就只会比谢元贞更为紧迫,鄄州来不及防范,沦为一座任人摆布的空城,烈王的五千骑兵跑得再快也是慢人一步,等他们追到鄄州,面对的只有天罗地网。

“嘘。”

听罢周显嘴角一弯,因着这五万兵力,谢元贞故意着烈王的道,随即立刻分散兵力赶往各城门,是为拖延时间,也是怕他们反应过?来兵力数量不对。

十万兵马,平州城中应当也至少?有十万。

烈王一家还在哭丧,谢元贞远远看?见传令兵,突然问了一句:“三千骑兵可有伤亡,庾愔可有受伤?”

“庾将军安然无恙,”传令兵不敢有所?隐瞒,也没?将话说满,“骑兵应当也没?有。”

谢元贞顿了顿,随即点头?,再次转向城楼之?上。

“烈王,看?清你儿子?的脸了吗?”

“竖子?,竖子?敢尔!”烈王怒发冲冠,“快快放了我?儿!”

“哦?”谢元贞偏头?,看?了一眼后面哆哆嗦嗦的十来号人,“你竟只要你的儿子?,不要你的糟糠之?妻,父母二亲?”

所?以人算不如天算,轻易骂不得别人,白日里烈王还嘲谢元贞不救自己?的副将,岂知晚上他就拿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前来对阵。

左右谢元贞与尉迟炆是不对付,烈王的儿子?却是老来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