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其他生意,越是逢年过节越是生意好,今年顾东文准备随大流年初五就迎财神买春装,所以亭子间里还是堆满了货,一股面料味。善让把窗打开,寒气随风扑面而来,顾念打了个喷嚏,挤进善让腿前喊着要她抱起来看看外头。

&esp;&esp;亭子间外头有什么好看的,支弄的弹格路细细长长往外延伸,蜘蛛网一样的电线七纵八横把夜空划出大大小小无规则的格子,对面一户人家的晾衣杆上,一条棉毛裤忘记收回去,冻得梆梆硬,在夜风中僵直地摇摆。楼下灶披间还亮着灯,不时传来景生和斯江的笑声。

&esp;&esp;“奶奶家小,”顾念搂着善让的脖子叹了口气,“房间小,房间旧,房间破。”

&esp;&esp;善让握住他的小嘴:“在奶奶大伯伯哥哥姐姐们前面可不许这么说!记住没有?”

&esp;&esp;“为什么?”顾念委屈地撇撇嘴,“宝宝没骗人,宝宝说真话。”

&esp;&esp;“不礼貌。”

&esp;&esp;“我想回家,”顾念趴在她肩膀上拱起屁股不停地扭动,“回宝宝家,回自己家,回北京。”

&esp;&esp;“过好年会回去的。乖,别皮了,明天还要跟哥哥们姐姐们一起玩呢,他们带你放鞭炮放烟花,你喜欢放鞭炮吗?”

&esp;&esp;“喜欢,”顾念在善让肩窝里蹭了蹭,“那后天回家。”

&esp;&esp;“后天也不回,过了元宵节才回,我们还要等外婆一起回呢,外婆去乡下了,你要不要和外婆一起回北京?”

&esp;&esp;“要。外婆回,宝宝回,爸爸回,妈妈回,我们一起回家。”

&esp;&esp;善让读了四本图画书,唱了五首儿歌,又讲了三个故事,终于把顾念哄睡着了。

&esp;&esp;北武推门进来,把痰盂放到床尾,轻手轻脚地把另一张钢丝床挪了过来,两张九十公分的小床合成了一米八的大床。

&esp;&esp;“你可真聪明。”

&esp;&esp;“要不然你和虎头没法睡。”北武笑着把一张薄被子垫在两张床之间压压平。

&esp;&esp;一直侧着睡的善让躺平下来,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esp;&esp;外头传来敲门声。景生送了一个热水瓶两个热水袋上来,斯江蹑手蹑脚搬了一张小方凳,上头是一个保温壶,还有一条小毯子和斯好小时候的小短裤棉毛裤。

&esp;&esp;“外婆说,小孩子换床容易尿床,这些备着,用不上最好。”斯江抿唇笑得促狭。

&esp;&esp;“有什么事叫我一声,我就睡在客堂间沙发上。”景生看见被窝里顾念露出的小脸,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嘴角也翘了上去。

&esp;&esp;善让心里暖暖的,笑着应了。

&esp;&esp;楼上楼下渐渐安静下来,外头偶尔传来爆竹声,善让有点恍惚,她在万春街住的日子很少,每一次却都很愉快,大概就是顾阿婆说的意思,有家人陪着的地方才叫家,穷有穷过,富有富过。

&esp;&esp;北武窸窸窣窣翻了个身,把善让从她被窝里挖出来,搂进自己怀里,叹了口气,亲了亲她的额头。

&esp;&esp;“怎么了?”善让顺从地搂住他,抬起头亲了亲北武的下巴。

&esp;&esp;“对不起,我妈说的话——是这个道理。”北武苦笑了两声。

&esp;&esp;“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我觉得天底下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再难的关一咬牙也就过去了,没想到都四十不惑了,还没法让你和虎头过上好日子。”

&esp;&esp;“胡说,我们的日子怎么不好了?你觉得不好?”

&esp;&esp;“不够,我想给你们更好的生活。”

&esp;&esp;“有你就很好,我觉得已经很好了,没什么不顺心的事,你别压力太大,咱不跟别人比,只跟以前比,以前我们缩在学校宿舍里都不觉得苦。”

&esp;&esp;北武紧了紧手臂:“五年,给我五年时间,至少要达到我自己想要的那个目标。”

&esp;&esp;善让笑了:“好,你目标别太远大了啊,小目标就行。”

&esp;&esp;“好。”

&esp;&esp;沉默了片刻后,北武轻叹了口气:“之前那封信就是斯南说的方——方老师写给我的。”

&esp;&esp;善让身子绷紧了一瞬。

&esp;&esp;北武手下感觉到她肌肉的紧张,一怔:“你在乎那封信?”

&esp;&esp;善让靠着他的下颌摩挲了一下:“说不在乎肯定是假的,毕竟她是你的初恋——”

&esp;&esp;北武的胸口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