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默默保证就好了,干嘛要说出来!

这下好了,万一以后哪天真的受不了,想跑都没法跑,谁让他提前把话撂出来,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莫离突然不放心孟瑶了,快速吃完饭,起身去了寒室。

蓝曦臣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只有孟瑶一个人,正坐在室内抚琴,神色娴静澹然。

曲子莫离很熟悉,他伯父经常吹,琴莫离也很熟悉,他伯父的琴。虽然伯父的法器是洞箫,可是伯父一样擅长琴,姑苏蓝氏的弟子不可不修琴,而伯父的琴,只有伯父和自己能用。

现在居然在孟瑶手里!

莫离的神经立马紧绷,待看到卧室只有一张床,床上只有一条被褥,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看孟瑶的眼神十分不善,质问道:“你们怎么睡的?不许撩拨我伯父,不然咱们回去了,你依然能守着我伯父,但是这个世界不会再有你,这里的伯父怎么办!”

孟瑶碰到的尴尬事情太多了,可从来没有哪件让他像现在这样尴尬,却又不得不跟这个又懂又不懂的孩子解释。

“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而且你伯父对我只是君子之交,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们昨晚没有睡觉,在秉烛夜谈。”

莫离也不知该不该相信,纳闷道:“有什么好谈的?伯父跟我都没有秉烛夜谈过!”

这句话醋意十足,把孟瑶逗笑了。

他其实笑起来很好看,也其实很会哄孩子,见莫离多看了两眼他抚的琴,便立刻离开琴桉,降低他的防备心,转移话题道:“莫离有没有见过凡间的糖画?你伯父去准备东西了,等会给你做好不好?又可以玩又可以吃。”

糖画莫离当然见过,在他还是她,还是小茉莉的时候,爷爷带着她走街串巷的路上,碰见过一次。

可是糖画对于他们来说是奢侈品,太贵了!爷爷想给她买,她却舍不得花掉家里好不容易挣的钱,又怕爷爷偷偷的买,就威胁爷爷说:“茉莉不喜欢吃,爷爷要是买回来的话,我就扔到臭水沟里去,一口也不吃。”

爷爷知道她的性子,听话却执拗,认定的事绝不会回头,所以爷爷真的没有买过糖画,可是爷爷看见别人家的孩子有的吃,不忍心她没有,卖了破烂之后,带着她买了好几个红薯,洗干净,带皮放在锅里煮。

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她裹成一团,一直守在炉子旁边,看着爷爷熬煮,打浆,直到把所有的水份熬干,就变成了糖稀。

爷爷用筷子搅啊搅,筷子头搅带起一团糖稀,对她笑道:“小茉莉,张嘴,啊……”

她抬起头,把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团糖稀顺着筷子滴到她嘴里,特别特别的甜,特别特别的好吃。

她拿起筷子,搅了一团喂爷爷,爷爷却不张嘴,说他不喜欢吃。

后来她做了吃播,吃过很多好吃的东西,也一次性吃几十个当年没有吃到嘴里的糖画,也……有了钱,可是,她没有了爷爷,吃的那些东西也怎么都没有那年的糖稀好吃。

她原以为自己冷血,以为自己没有感情,姐姐死了,她不敢想姐姐,爷爷死了,她也不敢想爷爷。

可是事隔这么多年,事隔了两辈子,这些尘封的记忆并没有变模煳,就像串了起来安放在记忆深处一般,只需轻轻一扯,就全部浮现在脑海,那么的清晰。

而扯起这跟绳的人居然是孟瑶,而且,他是除了爷爷之外,第二个要给他做糖画的人。

莫离还没有吃,心里便已经软了,压下酸涩的泪意,佯装轻快道:“你会不会做?”

孟瑶轻轻的笑:“当然会了,在加入聂氏和金氏之前,我在凡人界生活很多年。”

“那我们出去等伯父吧。”莫离转身出去,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蓝曦臣,他心里勐的一咯噔,忙问:“伯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听到我们说话了?”

孟瑶疾步走出来,担忧道:“二哥,你听……”

蓝曦臣笑着打断了:“听到什么?我刚回来,什么也没听到,快出来吧,阿瑶,你还要不要做糖画了?阿念,你想不想吃?”

他笑的清暖和煦,不像是听到的样子,莫离和孟瑶对视一眼,稍稍放了心。

莫离像小时候那样蹲在炉子旁边,看着伯父和孟瑶有说有笑的熬制糖浆,除了红薯,孟瑶还放进了大麦芽,跟爷爷熬制的方法也不一样,可是莫离又有了当初那种期盼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了孟瑶方才的话,孟瑶说他和伯父秉烛夜谈。

伯父虽然清煦温雅,待谁都款款温柔,可是能让伯父促膝长谈,有说不完的话的,似乎只有孟瑶一个人,伯父他其实也是孤独的,而孟瑶缓解了他的孤独。

待糖浆熬好,蓝曦臣和孟瑶开始作画,用竹签将糖浆画在瓷盘上,莫离看着他们,脑子里莫名蹦出来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待到糖画制成,蓝曦臣画了一朵莲花,孟瑶画了一尾锦鲤,他们没有事前商量,却连做成的糖画都这么般配。

莫离突然觉得惶恐,得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