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少舸听到这句话,干涩冰冷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和他往常一般温柔的笑意。

茶茶也跟着笑。

此时,黎明乍破,旭日东升。

她的生命即将被四象啃食殆尽,她的意识模糊,灵魂飘远,好像终于获得了自由。

明亮的世界变得黑白分明,她和少舸又一次站在衡山的分岔口,这一次,少舸没有再背对着她走向黑暗中,他伸出手,在茶茶的期待中,主动牵住她的手,陪着她,

一起到达自由的天地。

暴露

杨婵经过漫长的沉睡,终于苏醒。

山洞里,灯火不息,依旧明亮,昼夜不分。

她侧身躺在地上,蜷成一团,抚着头,脑子一片空白,眼睛巡视四周,直到注意到洞中那一团肉团子,才猛地从地上爬起来。

四象闭着眼睛,身体乌青,气息几乎要断了。

杨婵呼吸一滞,连忙将石床上的肉团子抱起来。

她还那么小,刚刚降生,未曾被母亲温柔地抱在怀中,就丢在这寂寥的山洞里,濒临死亡。

幸好她是四象蛊,生命顽强,即便被丢在那里一天,也没有死去。

杨婵侧过头,将耳朵放在她的鼻前,感受到了她轻微的不能再轻微的呼吸声,在那一瞬间,她松了口气。

温暖的床褥被茶茶撕得七零八落,杨婵将就着褥子给四象做了个非常简陋的襁褓,将她包在里面,而后,她隔着襁褓将四象紧紧抱在怀里。

良久,她的体温传到了四象那里,将她一整个身体烘热,她变得有些僵硬的四肢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杨婵抱着这么幼小的婴孩儿,几乎要忘了这是少舸口中可怖的四象蛊了。

四象呆在她的怀里,闭着眼睛,肖似母亲的雪白的皮肤在乌青过后透着微微的粉。

杨婵看着她可怜的小模样,想起来,她晕过去不知道多久,四象在此期间一直没有进食,她当机立断,打算给四象找点吃的。

可是,刚出生的婴儿能吃点什么呢?

杨婵将好不容易愈合的手指送到四象嘴里,幼小的婴孩儿,牙齿都还没有长出来,却已经学会了吮吸。

她跟她的母亲不一样。

她想活着。

杨婵经过艰难的思想斗争,最终决定冒着风险带着她出去找恰好在哺乳期的奶娘。

她就这样带着四象出了那个幽深的山洞,来到了自由烂漫的旷野间。

平日里,她总是提着灯在深夜的时候,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抄着小路从阿大家绕路来到这里,无论出门还是回屋都在深夜。

可这一次,日光正盛,阳光正好,杨婵正在站在旷野里,在阿大家就失去了踪影。

没有人知道她在哪,她也无法说明她在动乱的前夜里究竟做了什么。

当沐浴在阳光中时,杨婵猛然从无措的迷茫中苏醒,她低下头看向怀中的四象,眉头越皱越紧。

而在另一边,四象蛊直到茶茶彻底化作一具骷髅后彻底消失。

申公豹一边将武庚放在一边封住他的经脉防止蛊毒扩散,一边冷着脸指挥士兵去搜查茶茶身上可能存在的阴符经。

将士们方才见证了“神迹”,不敢轻易触碰茶茶的遗骸,他们手持长矛,围成一圈,慢慢靠近,然后闭上眼,屏住呼吸,一举撬开了遗骸外过于宽松又简陋的衣服,仔细搜查,发现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们将情况禀告了申公豹。

申公豹坐在武庚身边,闻言,掐指几算,冷不丁地说:“看来昨夜还有别的人搅浑水。”

李靖当即反应过来,道:“军师是说还有别的同伙?”

申公豹不答,他反问李靖:“陈塘关这些日子防卫森严,九苗反贼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李靖不解。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李靖脸色一白,问:“军师是怀疑出了内贼?”

申公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李靖立即说:“绝对不可能!”

“这些兵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绝对不会出问题。”

“绝对不会?你拿什么保证?”申公豹指了指被安放在床上的武庚,“拿你我的项上人头吗?”

李靖怔忪,良久,垂头,拱手,道:“军师说的是,我不敢保证,今日太子在陈塘关中出事,我李靖难辞其咎,必会以死谢罪!”

“只是”他的头垂得更低,“万不要牵连我的家人。”

“牵不牵连的,轮不着我说,”申公豹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膝盖,无奈地说,“我现在都自身难保。”

说罢,他忽然皱起眉,捂住嘴,剧烈咳嗽,然后吐出一口黑色的毒血。

李靖微微瞪大眼睛。

申公豹深吸一口气,随手擦掉脸上的血,更加无奈,他将那口气叹出,道:“四象蛊强烈霸道,我一个散仙尚且如此,太子殿下身为凡人,刚刚靠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