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隐约传来脚步声,星言双耳微动,瞬间身心戒备。眼睛虽已不能视物,但他还是循声转身,面对洞口方向。

武鸣谦穿过结界,背光站在洞口。他看得出来星言是主子,另外两位是下属,以他从古籍中的了解,主子大多会比下属修为高。故而,他认为失败的根本,是因为那两位下属修为太低。

听不到动静,星言警惕问:“何人在此?”

武鸣谦没有回答,而是施法将星言束缚住。

星言用力挣扎几下,反而越挣扎越紧,勒得皮肉生疼。

“别费力气了。”武鸣谦语气低沉。

听出武鸣谦地声音,星知双掌霎时蜷缩成拳,厉声问:“你把阿木阿添怎么了?”

“他们已化成灰烬消散了,不必伤心,你们很快便会团聚。”武鸣谦语毕,施法将星言装进法器,带出山洞。

下山埋葬斓羽的王一道和周鲁,远远瞧见武鸣谦神色匆匆向山上而去。王一道欲要出声喊住他,却被周鲁先一步按住肩头。

“别出声。”周鲁压低声音提醒。

想到斓羽腐烂不堪的尸身,王一道抿紧嘴巴,将话咽回肚子里,连十几岁少年都杀害的武鸣谦早已不值得尊重。

日头升起,天色大亮,其他术士都陆续起来洗漱,有不少人瞧见武鸣谦形色仓皇钻进炼丹房。

纪山位于钜阳边境,与韩国临近。前日,子霄寻到韩国与楚国交界处,隐约察觉到蝾螈族气息,他感知不到鲛人的具体位置,却能感知到三百里之内的同族。

纪山正在方圆三百里内,想到独自留在秦国的星知,子霄心中一凛,不敢有所耽搁,连夜赶往纪山方向。

秦军见他神情紧张,不敢懈怠。

怕盘查将士查出端倪,一行人分了几次进入钜阳城。

子霄循着蝾螈气息,一路寻到纪山山脚下,抬头仰望耸立的高山,他暗自下了必死决心,无论如何,纵使是豁出性命,他也要救出星知。

最后一批秦军入城比较晚,迟迟没有跟上来,子霄怕等下去,山上会有变故,只得安排两个人在山下等着。

七百秦军,乌泱泱一片,十分显眼,很难不被察觉。

行至山顶的王一道和周鲁不经意回首,一眼便瞧见山间黑压压的一群人。

“身着黑衣,莫非是秦人?”王一道惊讶出声,秦人喜爱着黑衣,那群人看起来约莫有数百名,能如此默契都穿黑衣,很难不让人怀疑。

周鲁凝神看去,敢明目张胆上山,绝对不可能会是芈檀的人。

“先去告知武先生。”说着,他拉住王一道便走。

山腰处,心急火燎的子霄碍于那些秦人,没敢使用瞬移术,只能快跑上山。

秦军平时训练有素,跟在身高腿长,足有八尺八寸的子霄身后,也不算吃力。

身体不受控制下坠,跌落在坚硬之物上,双目失明的星知四下摸索,身下似乎是青铜容器。不用猜,他也知道自己已然身处炼丹炉中。

武鸣谦面上浮现怜悯之色,突然嗟叹一声:“你我本无仇怨,奈何你身份特殊,若有来生,切记不要再做蝾螈。我若能得长生,定然为你超度祈福,祈祷你来世能生在富贵人家,平安顺遂一生。”

对方的假惺惺,让星言感到恶心,他冷嗤出声:“你们人族术士都这般虚伪吗?”

“天道不公,世间万物,本就不平等,为何人族就不能像神像妖像你们蝾螈一样拥有漫长生命,我只是在争取一个可能而已。”

武鸣谦越说越激动,纵横皱纹的脸上泛起红晕。

“既认为天道不公,你为何不去与天道对抗?你们人族术士之所以利用蝾螈软肋对付蝾螈,只不过是没有胆量与天道对抗而已。”星言语气嘲讽。

是啊!武鸣谦自嘲而笑,他若能与天道对抗,又何至于躲在这山上炼制长生丹药。年少时总以为此生还很长,他从不畏惧生死,而立之年他逐渐迷恋上术法,随着寿命的缩短,他愈发怕死,开始想要获得数不尽的生命,虽然他并不知道要用漫长的生命做什么。

很多时候,武鸣谦都无比羡慕那些孩童,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能轻而易举获得快乐。

缓缓长舒一口气,他郑重对星言道:“你放心,我不贪心,只要我能成功,便绝不会再去打扰你们蝾螈族。”语毕,他施法挪动炉顶,不再给星言开口的机会。

沉闷之声响彻头顶,星言顿觉呼吸困难,他支撑起身子用力去推炉顶,青铜炉顶足有千斤重,没有灵力的他无法撼动分毫。

“你不会成功的,用蝾螈炼制长生丹药本就是一个谎言!”

炉壁十分厚重,无论星言喊得多大声,都传不出去一个字。

一切准备就绪,武鸣谦双掌结印,打算点燃炉火,身后房门突然被叩响,周鲁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武先生,有数百陌生人正向山顶而来。”

闻此话,他神色一凛,大步走向房门,拿下门栓,房门应声而开,入眼的是两张焦急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