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哈欠之后,她蜷缩起双腿抵在心口,伸手在衾褥里搓着冰凉的脚腕。

这才是第一个冬季,想到未来还有四十九个冬季要经历,她幽幽叹息一声,用灵力将火升的旺了些。

炭火刺鼻气味霎时间充斥鼻腔,琉璃翻身朝着墙面,尽可能不直面燎炉。

若是知道人族陆地有四季,她来之前定要向君父问询清楚,要怎样才能在凛冬好受些。

这一刻,琉璃是前所未有的想念君父君母。头一次离家就是五十年,也不知此时此刻的君父君母可有想念自己。

未免夜半冻醒,她把狐裘披在衾褥上才安心睡去。

晨起,琉璃伸展着被衾褥压得酸麻的手臂,打开房门,庭院、墙头、屋脊、树梢… … 所见之处均是一片雪白,有一种圣洁之美。

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琉璃大开房门,快步走出去,惊奇环顾四周。

樊尔从隔壁侧屋出来,见她身着单衣,面色凝重快步走到主屋门口,施法拿过床榻上的狐裘,披在琉璃身上。

“你不是最怕冷,为何穿着单衣出来?”

“夜里炭火升的比较旺,屋里暖和不少。”

琉璃拉了拉狐裘领子,裹得严实了些。

樊尔凝望院子持续加厚的落雪,问:“这雪似是没有要停的征兆,今日是否还去嬴政母子那边?”

“去,我昨晚研读了一册兵书,今日带去给政儿,他一定喜欢。”琉璃搓搓手,把指尖缩回袖子里。

樊尔没有劝阻,而是道:“今日想是嬴政也无法修习剑术,不如待雪小些再去吧。”

“也好… … ”琉璃裹紧狐裘,快步跑回房间,嘱咐樊尔:“帮我关门,我想再睡会儿。”

雪天相见

樊尔低低应了一声‘好’,轻手轻脚帮她关上房门,转身立在廊柱旁久久未动。

大雪弥漫整个天地,庭院石槽里的水结了一层冰,冰上覆盖着厚厚的雪。

呼吸之间眼前雾蒙蒙一片,樊尔仰头凝望簌簌飘落的雪片,线条优美的修长脖颈上青筋微凸,微卷浓密墨发垂于身后,与那雪白形成鲜明对比。

他身上只着两层简单布衣,身姿挺立未有缩肩萎靡之态,似是感觉不到冷冽一般。

这只是冬日第一场雪,便就这样冷。想到琉璃那怕冷的模样,樊尔不觉面色凝重,却也别无他法。他们修习过不下十数种术法,没有一种是能抵御这寒冷的。

不知过去多久,大雪终于停歇,所见之处均都积了厚雪。

樊尔捻诀用灵力在院中清出一条蜿蜒小路,回身扣响主屋房门。

“少主,雪停了。”

正裹着衾褥打坐的琉璃闻声掀开眼皮,眸子闪过一道幽蓝,随即恢复如常。

鲛人眼眸均为藏蓝色,没有光的照射不仔细瞧,其实看起来与人族黑眸无异。

捻诀收起周身灵力,下床套上皮履,琉璃拿起简策与狐裘便走了出去。

樊尔接过她手里简策,提醒:“结冰地面湿滑,莫要摔了。”

“我又不是蹒跚学步的孩童,怎能那般不稳重。”

琉璃话音未落,院门陡然被敲响,她狐疑望去,敲门声持续不断,一声高过一声。

“莫不是政儿见我们迟迟未去,等急了。樊尔,你去开门。”

“是… … ”樊尔应声走下阼阶。

院门打开,外面一对男女与樊尔同时愣住。须臾之后,少女惊喜尖叫着张开双臂扑向樊尔。

樊尔反应迅速侧身躲开,少女来不及收住步子,踉跄间扑在结冰地面上,笑容都没来得及褪去。

“少主!”子霄大力推开樊尔,上前搀扶起星知,转头怒目:“樊尔,你何必如此过分!”

“抱歉,我不知她会摔倒。”樊尔也是没想到星知会摔得过于狠了,她修习几百年灵力,术法亦是不低,他以为她会施法护全自己的。

星知站稳身子,用袖子抹去面上残雪,并未因樊尔的躲闪而生气,双眼亮晶晶的。笑容粲然:“樊尔,你果然在这邯郸城,我的直觉终于准了一次。”

主仆俩寻觅多日无果,本要放弃离开,却因昨日大雪而被迫多逗留一日。今早不知为何,星知内心升起想要来城北的念头。

即将要离城,子霄也未阻拦她。

这城北荒凉之处多是残破房屋,主仆俩走走停停却见两处新修院舍,城中之人富贵些的都住在东市附近,稍贫些的也多是住在城南城西,甚少有人住在这偏僻城北。

出于好奇,星知驻足在第一家院舍,扣响院门。但她万没想到门开之后,院内竟是思念已久的樊尔,激动之下她毫无顾忌扑了上去。只是… … 许久不见,对方对她依旧冷淡。不过没关系,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对上星知灼热视线,樊尔下意识移开目光,后退几步。明知故问:“不知星知少主何故在此?”

“自是来寻你呀!”星知也不恼他的态度,推开子霄,上前几步逼近樊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