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半时,整片地方都安安静静的,帐篷内也都熄了灯,偌大的公园内透着几分安宁的诡异。

陈重靠着鳄鱼池湖边栏杆松松垮垮倚着,他眸内却不安分,反而十分躁动,地上落下一根又一根的烟头,他吸了吸鼻子,看向湖面偶尔被风带起的些许涟漪。

“真见鬼,在公园里养鳄鱼,神经病。”

陈重眯着眼往下撇了眼,昏暗光线下,看见几只微亮的眼,吓得往后一个哆嗦,又朝着池子中吐了几口口水,“呸!”

“陈重。”

女孩的声音陡然出现,吓得陈重抖了抖身子,他快速掐灭烟头,有些窘迫的朝着她自我良好的笑了笑,他看去,温窈穿着一身温柔又洁白的长裙,头发乖顺散开,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有点事,不好意思,来晚了。”

陈重摇摇头,“没事儿。”

凌晨时分,孤男寡女,暗示给到这份儿上,陈重左右看看,“这地方真挺清净的,不会有人过来的吧。”

鳄鱼不喜欢聒噪,并且也有一定危险,所以养殖户是处于公园最为阴暗潮湿的角落中饲养它们,同样的也远离平日里会参观公园的人群,不是特意来的话,几乎没人来。

陈重越想越心痒痒,他的个子偏高,身材比脸有看头的多,深黑色运动服下是健壮的倒三角身材,他伸出手,很是自然的揽过温窈的脖子,大手按在她的肩头:

“去吹吹风,怎么样?”

温窈眉毛微挑,余光掠过他那只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很是自然的从他怀里出来,继而状似不经意地走到栏杆边,陈重磨了磨手掌心,似乎还在回味方才隔着薄衣服之下的温热触觉,他舔了舔唇,快步跟上去。

温窈深呼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气,其中夹杂着青草香,她心情很是不错,“好啊,我们就在这里吹吹风,这里景色真不错。”

“你为什么邀请我大晚上来这里?”

温窈抬起手,将头发夹在耳后,精致流畅的侧脸显现在少年眼中,她的睫毛卷长浓密,像是一把小扇子,扇的人心口痒痒,陈重看的入神,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伴随着心里的躁意,他缓缓向女孩移动,女孩似乎有所察觉,终于扭过头来。

温窈用眼神制止了他继续靠近的行为,并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知道这下面养的是什么吗?”

陈重忍着恶心与害怕往下又看了眼,眉头皱成川字,语气厌恶,“鳄鱼,很恶心。”

“你很怕鳄鱼。”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陈重没反应过来,他只是有些怔愣的看着女孩,脸上的表情也从期许变为疑惑,不等他问出心中所惑,女孩就已经自言自语的回答了他:

“十岁那年,你带着你的朋友去水库游泳,但是你们没有想到,那个水库里是有鳄鱼的。

你明明已经看到了,但因为你太害怕,所以只顾着自己游泳,却没有大声提醒你的小伙伴。”

陈重忽地瞪大双眼,麻木感仿佛突如其来的剧烈电击般自脑门中央一路向下劈去,恐惧与疑虑自心口炸开,胃中翻涌着剧烈的恶心感,他不可置信的向后倒退两步,一瞬变白的唇瓣上下颤动着,只是你了半天,却连完整的句子都发不出来。

温窈的白裙子看起来不再优雅美丽,一阵风掠过,带起几分诡异,陈重吓得腿软,恍惚间,因为心虚,他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个早已被他忘却在童年记忆中的小小身影。

夜色中,女孩缓慢转过头,微昂起下巴,朝着他一步步逼近,语气平淡无波,却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阴森气息:

“其实救他,也是有机会的。你明明已经上岸了,他也向你游过来,可是为什么不拉他一把呢?

救生圈就在不远处,大人们也在一个马路之隔的田野间,只要你稍微愿意帮一帮他,他就不会变成鳄鱼口中的亡魂。”

女孩的表情忽然变得阴狠,“但是你没有!不幸中的万幸大概是,他当时太幼小了,他没有遭受到鳄鱼的撕咬就被吞入腹中,村民们破开那条鳄鱼的肚子时,他的身体是完整的,所以是窒息而死的。”

温窈一点一滴地讲述着,陈重早就因为这件没有被任何人所知道的事却被她完整的讲述出来而吓得腿软,池中鳄鱼低吼声猛地传来,陈重一个腿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就这样狼狈的摔在地上。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你、你不要找我索命,是,是鳄鱼把你吃掉的,是你自己没注意的,关我什么事!”

很显然,陈重将面前的女孩当成被鬼魂附身。

毕竟这件事确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再无第二个人。

那年他在乡下外公家过暑假,村子里长日无聊,他便强行叫着同村里那个成绩很好但缺点心眼的小子一起去游泳,谁知道那年不知道为什么村子里来了好几只鳄鱼,藏匿在最南边的水库里。

其实每年村里都会发布广播不许家家户户孩子去野泳,那小子惯是个听家长话的,倘若不是陈重以一些歪理要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