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早餐吃完,顾闻序将林予深送出房间,回到窗边,望着窗外萧萧的秋景,脑中想的却是昨夜。

想着想着,手指不自觉抚摸上肩胛处的疤痕,林予深骤然煞白的脸色好像又浮现在眼前。

叹了口气,顾闻序想,这疤是真把人吓到了。

摸出手机,顾闻序拨出去一个电话,接通后开口道:“杨立,回去以后帮我安排一场手术。”

电话那边的杨立惊了惊,“顾总,您身体不舒服吗?出什么事了?”

“没有。”顾闻序神色淡然,“我要做一场祛疤手术。”

来到剧组,在顾闻序身边的那种被扼住咽喉般的无助感终于散去了些许,林予深沉心于拍摄,戏份拍完又去帮场工的忙,不让自己有闲暇的时间去想和顾闻序有关的一切。

但思绪总能轻易在任何时刻从脑海的某一片角落冒出来,在林予深喝水的时候,或是帮工作人员布置场景的时候,哪怕身体再忙碌,大脑的走神也全然无法控制。

到最后林予深终于放弃和自己对抗,自暴自弃地搬了张凳子坐在一边,放任自己去思考、去放空。

云疏和薛覃奕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两人在离林予深不远的斜前方处站着,讲着话,虽然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但林予深就是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氛围已经变了。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改变,也许是两人身上的气场,也许是看向彼此时的眼神,也许只是出于一种单纯的直觉。

很莫名地,林予深望着薛覃奕拧开瓶盖后将矿泉水递给云疏的动作,开始想,云疏和薛覃奕门当户对,而且都是很优秀的人,他们在一起是会得到各自家庭祝福的吧。

林予深想起最初认识云疏时,对方说过的,这剧本是云疏的小姨为云疏量身打造的,还有平日里云疏不自觉流露出的幸福感——云疏是怀揣着爱意诞生于这个世界的,也是在蜜罐中被宠溺着成长的。

云疏喝过水,将水瓶还给薛覃奕时不自觉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林予深望着云疏明亮的双眼,想——像云疏这样光明、温柔,让人只是注视着就感觉到满满希翼和能量的人,才是有资格去爱别人,和被人爱的人。

而他。

他的存在只为林月红带去了苦难,为顾闻序带去了两次伤害。

林予深不自觉垂下了双眼,蝉翼般的睫毛遮住了眼眸中的低落暗沉,在外人看来,林予深只是在安静的发呆。

云疏将目光从林予深身上移回来,看了眼薛覃奕,说:“我离开一下。”

来到林予深身边坐下,云疏看向林予深,道:“你的脸色很差。”

林予深从出神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想起早上化妆师给他弄造型时,也说过他今天脸有些浮肿,点了下头:“嗯,我知道。”

“但是作为一个演员,尤其还是正在拍戏的演员,”云疏撑着下巴,“我认为应该时刻保持完美的状态。”

林予深默了默,诚恳地道歉:“我明白的,我会尽量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今天不好意思。”

云疏却往他凑近了些,双眼打量着他,问:“心情不好吗?”

林予深微垂下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正要说“是”时,云疏又开口了:“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说。”

接着云疏站起身,右手搭在林予深的肩膀上,朝林予深温和的笑了下:

“我要去准备下一场戏了,先不说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到中午,林予深跟着云疏走进他的专属房车,里面已经备好了午餐,两人在座位上坐下,云疏的助理走下车,并为两人关上了车门。

“这些是我平时吃的东西,比较清淡,你可以尝尝,不喜欢我再让助理给你买份别的。”

林予深看向桌上的几道菜,一眼看去很绿色很健康。

“没关系,我都可以。”

“那就好。”云疏笑了下,却没有动筷,只是看着林予深,忽地说,“我跟薛覃奕在一起了。”

林予深对云疏的话并不意外,但他并没有想到云疏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他,静了半秒,才迟疑着点头:“我看出来了。”

“是吗?”云疏微微放大双眼,“那么明显吗?”

“没有,你们掩藏得很好。”林予深说。

“噢。”云疏弯了弯眼睛,“我也看出来了,你喜欢闻序。”

林予深默然,云疏还是笑着,又道:“他也喜欢你。”

“你今天状态不好是因为闻序吧。”云疏问,“这份感情让你苦恼了,是吗?”

林予深没有说话,他意外于云疏将他的心事猜得这样准,以至于面对压抑在心里的桩桩件件,他忽然就有了倾诉欲。

“我苦恼的不是他。”林予深慢声说,“是我自己。”

云疏似懂非懂地眨了下眼,问:“你在担心什么吗?”

沉默良久,林予深轻轻回答:“我担心我做错选择。”

有关于顾闻序的所有选择,从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