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扶低着头,抠了抠自己的手。

他不想说话,可岁凛一直盯着他。

于是他憋了一会儿:“你知道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池礼了。”

岁凛又不满意了:“你在炫耀什么!”

言扶不吭声了。

可他闷着的表情,明晃晃就是写着困惑,他不必开口,岁凛都明白言扶此时此刻是在想些什么。

无非是“我没有炫耀。”

可竹马是多么特别的身份,往往竹马只需要开口说一句话,对于旁人来说,就已经是炫耀了。

岁凛嫉妒他。

摆在明面上的。

他挺喜欢池礼的,因为池礼很好。

池礼对人很认真,带着赤忱,到了有些天真的地步。

从小到大,岁凛生长的富裕环境里,到处都盛行着利己主义,到处都是自私到了极点的人。

没有一个像池礼这样的人。

没有一个,像池礼这样,会弯下腰去看土地里的芽穗,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快乐一整天的人。

池礼的真心,像是被种在了土里面,任由着一阵风一阵雨反复磨炼浇灌,一点一点长出来的。

他纯粹又动人。

岁凛总在想,如果没有言扶,他和池礼又是亲密的室友关系,自然就是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了。

什么程薄霁不程薄霁的,什么谢温汀不谢温汀的,都要站到一边去。

他每次这么一想,都要嫉妒言扶。

可是,言扶不是坏人,言扶如果是什么虚荣虚伪的人,他还算是有个正义的立场。可言扶是个人很好的哑巴。

岁凛只好泄愤地啃着吸管。

谁都没想到,此时此刻,说去上课的池礼,回来了。

池礼一进门,岁凛就跳了起来。

岁凛一个跳跃加转身,先是后退了两步,又往池礼的方向走过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说:“诶你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

池礼:?

池礼看看岁凛,又看看言扶,迟疑着:“水课点完名,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就走了。你们在……你和言扶很熟吗?”

他仔细去看岁凛手里的东西,发现岁凛拿着刚出的新品,包装袋却是在言扶手边。

所以……言扶给岁凛买新品喝?言扶买奶昔给岁凛喝??

他笃定道:“你们喝牛油果酸奶。”

池礼看了一眼言扶,突然好奇地问:“是我不够馋吗?怎么不给我买?”

岁凛慌了,他急忙在池礼面前辩驳自己:“不好喝的,池礼,我就喝了一口!牛油果像脂肪一样,我才不喜欢。”

他生怕池礼对他有些糟糕的坏印象,急切地拉远自己和言扶的关系,于是也没注意到池礼复杂又惊奇的眼神。

言扶缓缓凑过来,池礼盯着他的耳垂看了看,低声问:“怎么和他玩?”

言扶摇摇头:“没,只是说两句话。”

池礼更惊奇了。

他还没做什么呢,岁凛反而受不了这个氛围了,他上去推搡言扶的后背:“你不是说你还有事情吗?快走吧快走吧,我这边没事情找你了!”

池礼盯着他俩的动作。

什么事情?言扶之后还有什么事情?岁凛有什么事情找言扶?

岁凛就那么特殊吗,之前言扶追着问他“岁凛也来吗”“岁凛也吃吗”就是因为岁凛很特殊?

池礼东想西想的时候,岁凛推着言扶往外走。

言扶留下来企鹅确实没什么事情,他本来也是要回寝室的,也就点点头,要离开了。

这本来一切正常,关键是岁凛心虚。他一心虚就会做出画蛇添足的事情。

他居然跟在言扶身后,也往玄关的位置走:“我送言扶出门!”

池礼似笑非笑了一下。他抱着胳膊在客厅看着,就看着他们俩的背影,别的什么都不看。

怪极了,岁凛送言扶出门?

出什么门,出他们寝室的门?还是出地狱的门?

岁凛自然不只是为了送言扶,他为了恐吓言扶,也是为了向池礼卖好。

小心思谁都有,在池礼面前,谁都算不上清白。言扶在玄关的位置换鞋,他弯着腰,岁凛就伏着身子,在言扶耳边说话。

可他声音又没有那么小,起码在安静的寝室里,岁凛的声音足够池礼听见。

池礼听见,岁凛送言扶出去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总之以后不许半夜三更地给我发消息!”

池礼听见了,他听得清清楚楚。

岁凛之前又没谈过恋爱,他喜欢池礼,自然和一切能喘气的东西保持距离,想着法子要对着池礼表忠心。

结果他一回头,发现池礼的表情,不像他想得那么好看。

岁凛还在故意演戏呢:“咦,你听见了?”

池礼有点被逗笑了。

那话的内容还在他脑海里嗡鸣,可他却笑起来,眼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