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谁读了书,便可读懂帝王的。

既然她不愿多说,殷夫人便也不再多问,想来帝王对洛时节母子诸多厚待,应该是情义多过恶意,女儿嫁过去应该也不会吃亏吧?

洛家就这么母子二人,算就起来,这以后的中馈皆会掌于殷茵之手……

院子里的银杏,满树金黄。

风吹落叶铺满地,空待一年又一年。

洛母瞧着飘落在桌案上的银杏叶,唇角的笑意逐渐敛去,捻一片黄橙橙的叶子在手,仿佛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盯着树上的红绸看。

上面,挂着琳琅满目的许愿牌,也不知昔年所悬的许愿牌是否还在?

一别多年,怕是早就被清理了吧?

“要许愿吗?”殷夫人笑问。

洛母摇摇头,“不必了。”

因为,没机会实现了……

我拒绝

风吹落叶飘零,前事莫追,因为追也无果。

寺庙清净。

今日,人不多。

洛时节与殷茵比肩而行,各自眉眼含笑,定了亲的未婚小夫妻,周身都散着温暖与欢悦,双向奔赴的美好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一个眼神都能拉丝,一句话都能叫人心花怒放。

“你就这样告假,皇上那边不会责怪吗?”殷茵还是比较担心洛时节的。

对此,洛时节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放心吧,我既这么做了,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没什么大碍。”

“漠北使团终于走了。”殷茵心头的一块巨石也算是放下,“只不过以后还是得尽量避开点四公主,毕竟是皇后娘娘所生,到底是嫡公主,皇上再生气也不会拿她怎样,但若是咱们……”

洛时节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她,“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殷茵笑着垂下眼帘,满心欢悦。

洛时节笑道,“就等着做我的洛夫人吧!”

“甘之如饴。”殷茵笑着回应。

所幸他们定亲的时候,没出什么乱子,一切都是顺顺当当的,之前她还是比较担心的,倒不是怕公主,毕竟当时隋平安已经被软在宫里,但是宫外她还有个劲敌,那个疯子似的萧姿。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挺知情识趣的,没有冒出来瞎捣乱……

殊不知,不是萧姿不来,而是她呀……来不了!

漠北使团已经出了城,此前的喧嚣终是归于寂静,但城内依旧繁华,百姓虽然散了,却还是止不住议论使团做过的那些事情,尤其是元亨与尚书府的故事。

但故事到底是故事,最后只能挂在嘴上…… 街头热闹劲儿过去之后,已然时辰不早。

待黄昏日落,萧长陵便去了春风阁。

收到消息的时候,温枳正与四月他们,在客栈后面围着篝火堆烤羊肉。

四月刚剥好了烤红薯,扒拉在小碗里,便听得陈叔这般言说,止不住笑道,“这是来给小姐下菜的?”

温枳伸手接过小碗,拿勺子吃着滚烫的红薯肉,眉眼间满是笑意,“那可是个好地方,温柔乡是英雄冢,正是风花雪月的好地方。”

烤红薯有些烫嘴,温枳哈着气吃,甜蜜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真是又香又甜,于这样清冷的夜里,最是人间美味。

叶子坐在那里,笑盈盈的吃着,拿惯了刀剑,做的都是杀人的事儿,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闲适的时候?

“那边不缺银子,一定会好好伺候着。”陈叔坐了下来,拿起了刀子,开始割肉,“既是入了春风阁,若不春风得意一场,怎么对得起鲜衣怒马的少年身?”

温枳美滋滋的吃着,“便宜他了!”

夜风寒凉,摇动光影斑驳。

春风阁内灯火明媚。

推杯换盏不休,娇儿浅笑盈盈。

且笑今夜月,只照春风不照愁。

瞧着坐在对面的江华年,萧长陵眉心微凝,不得不说,萧姿的眼光不错,少年人生得眉清目秀,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俊俏郎君。

一副好皮囊,足以让人迷了眼。

“二公子要见我?”江华年兀自倒了杯酒,“是因为萧姑娘?”

萧长陵回过神来,“江家虽然占了大门户,但毕竟是商贾,你可知晓我萧家女子的尊贵?你与姿儿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几乎是开门见山,直接扼断了这一层关系,仿佛压根没瞧上江华年,将所有的抗拒都写在了脸上。

“江某自知与萧姑娘的察觉,自然不敢妄求,只是既相逢便是有缘,有些东西不必事事都如意,总要有些不容易,才能让自己知晓,何为重何为轻吧?”江华年不温不火的开口。

萧长陵轻呵,“既不敢妄求,那就离我小家的女子远一些。”

“我不妄求,但不代表要离得远远的,难道保护一个人,追随一个人,也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吗?我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从未要求萧姑娘对我有所回报,只是坚持保护着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