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亨一怔,旋即意识到自己好似有点失态,“人太多,免不得有些眼花缭乱的。”

“今夜是宫宴,贵家女子倒是也有入席的,凡贵家的嫡女,得皇后娘娘或者贵妃娘娘放帖邀约,方可入得这席面,不是谁都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高修知解释,“您要找的那位,是贵妃的近亲,皇后自不会放帖,而贵妃那边……”

高修知其实是想提醒自家的四皇子,大夏对他们漠北心存防范,那些个大臣更得藏着掖着,自家的嫡女都是精心养成,怎么可能轻易出现在外邦使团跟前?

万一,被看上了怎么办?

谁舍得?

嫁到外邦,那就等于是死了,此生怕是都不得回朝。

与死,何异?

“不会来,是吗?”元亨转头望着高修知。

高修知是文臣,又是个谋臣,对于大夏的风土人情颇为了解,这也是为什么,漠北王派他跟着元亨来大夏议和的原因。

一文一武,文有高修知,武有文君侯。

“十有八九,是不会出现的。”高修知端起杯盏,浅呷一口杯中茶,“四皇子还是别抱希望的好。”

闻言,元亨眼底的光亮逐渐淡下,端起杯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来了吗?

那真是可惜了。

“四皇子,咱是冲着和谈来的,若是能签订议和协议,此番回去之后,您必定……”高修知意味深长的望着他,那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莫要儿女情长,以大局为重。

“你放心,咱们漠北该拿的就得拿,该要的就得要,但有时候若真的僵持不下,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可以做适当的忍让。”元亨是个很清醒的人。

脑子糊涂的,行事鲁莽之人,自不会被漠北王送来,谈此等大事。

事关两国,邦交议和。

成,则友邦互惠。

败,则刀兵相见。

谁不希望再开战,百姓已经不堪重负。

“是!”高修知颔首。

文君侯笑道,“四皇子不必怕他大夏皇帝,有臣在,一定保护您的周全,若是他们大夏敢动咱们使团,定要他们血流成河。”

“莫冲动!”高修知慌忙宽慰,“以和为贵,稍安勿躁。”

文君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得看他们大夏的诚意!”

要不然,他可不管那些。

干,就对了。

歌舞起,隋平安缓步而来。

“四皇子?”文君侯努努嘴,“那个刁蛮公主来了。”

高修知叹口气,“没成想,大夏竟也有这般不识礼数的公主?帝后皆已入席,她竟迟了这么久,委实不懂规矩。这样的公主……纵然哪天要和亲,亦是不太合适。”

“咱四皇子身份尊贵,才不要这样不讲道理的妇人。”文君侯满脸嫌弃。

隋平安毕恭毕敬的行礼,“父皇,母后。”

“不成规矩。”隋宗风很不满意,“教习的嬷嬷太不像话,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心里都没数吗?”

隋平安面色青白,“儿臣知罪。”

“入席。”隋宗风瞧了瞧她的脸。

厚重的脂粉,已经掩去了面上的巴掌印。

如此,隋宗风面色稍缓。

“平安,过来。”皇后长孙氏招招手。

隋平安旋即凑到了自己母亲身侧,委屈的轻唤,“母后……”

“别担心,父皇母后是最疼你的。”皇后温柔浅笑,“但你也得学着懂事了。”

更何况,底下还有丞相长孙拾撑着呢!

透过她,看见了谁?

瞧着这境况,元亨止不住冷笑两声,“看看这大国风范,听着倒是想给咱漠北道歉,可这会瞧着,却像是在示威。”

“这便是博弈。”高修知低声说。

元亨不说话,就这么冷眼看着,管他什么博弈不博弈,他是个只注重事情结果的人,至于这过程嘛……那就各凭本事吧!

席上,说的都是场面话。

事实上,漠北的人瞧不上大夏,大夏的人也瞧不上漠北。

一个自诩大国,一个自诩强盛。

低头是不可能低头的,但在时局僵持的情况下,可以稍作退让。

“平安?”皇后瞧了一眼隋平安。

隋平安面色微变,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杯盏,身子微微绷直,可想而知内心深处的愤怒。

瞧一眼满堂文武,看一眼席上的百官。

面子里子,还有未来,都搁在了明面上,由不得隋平安选择,她若不做到帝王许诺过的事情,那么这位宜归公主,就会成为史册上的一笔墨。

“去吧!”皇后低声说。

隋平安转头,瞧着默不作声站在身后的容九喑,以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都怪你。”

见状,容九喑敛眸不语。

这件事终究是她自己去解决,他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