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家庭重担落在了凛的父亲肩上,少女即便在课余努力打工赚钱也依旧只是杯水车薪, 但在这个紧要关头, 凛的父亲却因为上司的错误而成了替罪羊,被付出了二十二年的公司给辞退。

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晚班终于结束的山岗凛回到家中,映入眼帘的是满房间的、属于母亲的残肢断肉,以及手中握着武士刀, 仿佛杀人鬼一般的亲生父亲。

她看见母亲的胸膛被刨开, 森白的肋骨露在外头,地面上碎落的尸块令她满脑子空白, 甚至没能来得及想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锋利的武士刀就朝着她劈头而来。

仓皇之间, 凛用双手挡在了面前, 武士刀被手骨卡住的瞬间似乎发出了哀鸣,也不知道究竟是凛自己的错觉, 还是真的有什么在为她哭泣。

满地的残肢断臂跟鲜血淋漓的女儿显然没能阻止父亲的脚步, 他又再次挥起了手中沾满亲人鲜血的武士刀, 这一次瞄准的是凛的腹部。

时间过去了多久已经无法想清楚了,山岗凛的身上满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她在地上艰难的爬行着,碎裂的玻璃扎进了她的身体,但那一点都比不上其他地方感受到的痛楚。

生命随着血液飞快的流逝,随之而来填满血管的是无尽的恨意以及燃烧的愤怒,黑色的雾气遮挡住了已经模糊的双眼,就在这一刻,凛知道无论今生还是来世,无论是多远的未来。

鲜血与复仇是她永恒的道路。

充斥在脑海中的愤怒几乎无法压抑,使用山岗凛远远没有洛克希在控制幽灵杀手的时候那么简单,甚至都没有使用鬼面时那样得心应手。

毕竟在拟态鬼面的时候,洛克希只需要忍受他无处不在的呢喃,但那不就跟她在黑雾世界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吗?只要对局中的屠夫是鬼面,那么几乎就昭显着洛克希这一局不会有什么好过的日子,就算他们修理发电机的速度再快,奔逃的技术再高强,鬼面也像是看见了肉骨头的狗一样,时时刻刻撵在洛克希的身后。

因此经常也有另外三个人逃出去,唯有洛克希一个人被硬生生的留在对局里,直到最后一滴鲜血流尽才结束的时候。

但是山岗凛……或者说,跟山岗凛一样被无尽的情感所控制的屠夫,才是洛克希最难以掌控的存在,因为在拟态屠夫的时候,她会被这样的情感所影响。

扮演迈克尔·迈尔斯的时候她几乎体会不到情感,流淌在血管里的似乎是冰冷的血液,唯有杀戮可以止住那在耳侧的低语。

扮演幽灵杀手的时候几乎不会被影响,除了不说话之外对于洛克希来说根本是超级加强,她可以随意的控制而不会情绪上头。

但山岗凛是比贞子还要难以驾驭的存在,她碎裂的躯体、流尽的鲜血都无法阻挡那奔流的愤怒以及恨意,在这一瞬间她仿佛也被满溢在全身的情感所冲刷一样,在这一瞬间,控制她的只有恨意。

恨谁呢?洛克希应该恨谁呢?

导致她落入这样境地的家伙已经被她毫不留情的解决了,但蝼蚁就像是苍蝇一样,杀了一只还有一只,似乎永远都没有歇息的时候,她已经很累了,为什么就没有人能够放过她呢?

为什么就没有人愿意放过她呢?

为什么要对哈利下手?那是她仅剩的、唯二的友人。

无数的疑惑跟不解就像是曾经的山岗凛,曾经的怨灵想问为什么父亲要对她还有母亲痛下杀手,现在的洛克希也想问为什么命运对她尤其不公。

为什么恶人不受惩罚?为什么努力活着的生命却依旧找不到出路?为什么世间有如此多的苦难无法排解?

为什么世界如此?

“啊啊啊──”宛若恶鬼一般的声音,在空洞的地下室回荡着,穿过狭长的走廊,一直传到远处。

“啊啊啊啊啊啊!”

充斥的是恨意、是愤怒、是对世界的质问。

x

哈利·奥斯本已经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在黑暗的地方会削弱人的感官,所以也无从算起时间。

这里没有对外的窗户,闻着味道总有种枯朽的感觉,似乎是干草所发出来的味道,但哈利不太确定,因为他从小到大就没闻过几次干草的味道,就算有也是因为学校的校外活动而短暂的去休闲农场体会过。

那些地方都会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跟他现在席地而坐的地方显然有很大的区别。

与他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他的手脚没有被束缚,那个原先被拖进来、浑身是血的人已经断了气,就他观察来看,八成是绑错人了,所以那个疯子才会气到把人直接砸破头。

但尸体却没有被处理掉,血淋淋的被几脚踹到角落,做出这一切的中年男子瞪着一双眼睛朝着他的方向望了过来,盯着他看的眼神像是什么美味可口的饼干一样。

他到底在哪里,不会是哥谭吧?听说哥谭总是盛产这种神经病。

不管他在哪里,这个人绝对都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