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风雪变得更大。

凌冽的北风就像是刀子,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样疼痛。

守夜士兵的脸被冻得发紫,睫毛上沾染了一层厚厚的冰晶,这些士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依旧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阿特在城墙上巡视,厚重的皮靴踩在雪堆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体型高大,体格健壮,穿上盔甲之后更是有一种为将者不怒自威的气势,那是守夜的士兵看到他出现,站得越发笔挺。

“情况怎么样,出去的兄弟回来了吗?”阿特停下了脚步,看着身边的那名士兵。

“报告将军,还没有!”士兵用力地吼道。

阿特来到城墙后面,此时墙墩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原本那墙墩的高度只到他腰部,现在墙墩上积雪的高度已经到了他肩膀,他只有一个脑袋可以从墙墩后面望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越来越暗,根本看不到城墙外面的情况,越是如此阿特的心里就越是感到不安。

傍晚的时候,为了准备过冬用的木柴,阿特又派出了一支砍柴小队,负责去要塞北面的树林里砍伐木柴回来。

出了城门就是北方蛮族的地界,那森林里面更是凶险万分,到处都是蛮族布下的陷阱和机关,还有可能碰上埋伏的蛮族士兵,是以每一次士兵出城砍柴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作为北境统帅,阿特实在是有苦说不出,他哪里会舍得让自己手下的士兵去干砍柴这种事情,但实在没有办法,如果不去准备过冬的木柴,取暖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届时真正的暴风雪一旦来临,要塞的将士们还轮不到上战场与蛮族的敌人拼杀,就会率先被极寒的温度冻死。

“可恶!”

面对这样的困境,阿特心头纵有万千怨言,最终也只能汇聚成一句普普通通的抱怨。

他对于尼罗当局感到愤慨,也感到深深地失望,这种军情关天的时候,偏偏是自己人从背后给了自己最要命的一刀。

原本北境的供暖煤炭应该是足量提供的,但现在却缺斤少两,只有到了一部分。

再联想到妹妹辛西娅受到的悲惨遭遇,他恨不得率军南下,直接打进尼罗皇城,将父王身边那些奸臣佞臣一网打尽。

但理智让他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一旦这么做,那便是公开反叛,他也将成为尼罗最大的敌人,这不是他的本意。更何况现在北境形势暗流涌动,他这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那些蛮族人便能借此机会破关南下。

不管怎么说,阿特身为皇子,心里始终还是把尼罗放在第一位,他断然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怨而做出危害尼罗的举动。

突然,漆黑的风雪之中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同时还有士兵用尼罗语在高呼:“快开门。”

听到是自己士兵的声音,阿特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大喜过望地对着城墙上的士兵下令,“快把城门打开。”

几个士兵一起转动城墙上的绞盘,将厚重的城门一点一点地吊了起来,吊到差不多一米高的位置,便不再往上吊了。

城墙外面,那些士兵抓紧时间往城门里冲,进门之后大喊:“他们来了,就在后面。”声音中透露着无尽的恐惧,仿佛身后的黑暗里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

城墙上的守军不敢大意,立即放下城门,以免有敌人冲进来。

阿特也拔出了腰间的弯刀,随时准备迎敌,“弓箭手准备!”命令刚下,就听到外面的雪地上传来一阵急乱的脚步声,除了有人的声音,还有不少猎狗在嘶声狂叫。

城头上很快燃起了火把,可以看到前方的雪地上聚集了二三十号人,这些人正是北方的蛮族。

他们穿着厚厚的皮毛大衣,戴着大得夸张的帽子,手里拿着钢叉,每个人的身边都跟着好几条猎狗。

那些人在里城墙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似乎知道贸然冲过来下场会比较惨,索性只是站在那里给城墙上的尼罗士兵施压,并没有真正攻城的打算。

“你们守着上面,但凡敌人敢往前一步,给我狠狠地射!”

“是!”

气氛陡然间变得凝重起来,双方都处在一触即发的状态。

阿特听到了城门下面传来的士兵的哀嚎声,当即对城墙上的士兵下达了命令,自己则前去城墙下面查看。

到了城门后面,看到刚才跑进来的几个士兵,他们身上全是鲜血,盔甲也已经被扯得稀碎,那些裸露在外的地方皆被冻得发黑,看上去非常的凄惨。

“将军,我们被袭击了。”一个士兵奋力地跪倒在阿特面前,向他说起小队的遭遇,“当时我们已经砍伐了两车的木柴,正准备从树林里退出来,没想到遇到了这些蛮族的伏击。”

另外一个士兵说道:“我们寡不敌众,折了大部分的兄弟,还有那两辆载满木柴的车也在混乱中遗落了。”

阿特怒从中来,不是对士兵们的怒,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份怒火到底应该算在谁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