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自己身后的人陆陆续续不见了影子,只剩了清明司的几个暗吏还穷追不舍,他反手撒了一包石灰出去,趁着这档口催马拐进了一片杂乱的灌木丛里。

“二姑娘,你可还好?”

谢蕴蜷缩在角落里,好一会儿才攒够力气开口:“刚才……发生了什么?”

谢淮安看了眼远处的尘雾,眼底闪过悲痛,却对自己的计划只字未提:“出了点乱子,朝廷的人现在顾不上我们了,我们现在是去扶风还是换个地方?”

一般人听见这种话,会下意识忽略前面那些,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后面的询问上,谢淮安这么说就是想引着谢蕴的思绪走,不让她去追究刚才的详情。

车厢内短暂的安静过后,谢蕴果然如他所想先回答了后面的问题:“不去扶风了……”

谢淮安松了口气,正打算追问,谢蕴就再次开口:“我们先找到谢州和谢鸣再说。”

谢淮安心里一咯噔,忙不迭开口遮掩:“二姑娘在说什么?他们两人去前面探路了,我们一会儿就能遇见……”

“那你倒是告诉我,薛京带着两千人,除了你们,还有什么人敢在他面前生事?”

谢淮安一时语塞,他毕竟不习惯欺骗主家,犹豫过后还是说了实话:“二姑娘明鉴,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抓回去……”

谢蕴心口五味杂陈,她不能指责谢淮安枉顾那兄弟二人性命,因为这都是为了她。

可这样的牺牲毫无意义。

“堂兄,我们回去吧。”

谢淮安猛地拉住缰绳,不可思议道:“二姑娘你在说什么?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要回去?”

“逃出来?这位兄台倒是很有自信。”

透着凉意的声音自前面响起,谢淮安浑身一抖,猛地抓住了刀柄,抬眼一瞧,就见刚才追着谢州谢鸣而去的清明司众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前面,有几人脸上还糊着白色石灰。

薛京越众上前,随手一抬,两道被捆得十分结实的人影就被丢在了地上,两柄锋利的长刀也随之架在了二人颈侧。

“你敢!”

谢淮安睚眦欲裂,瞬间拔刀出鞘,显然是想去救人,可又惦记着身后的马车,所以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能动弹。

薛京伸了伸手,暗吏会意地将刀递到了他手上,他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眼谢州的脖子:“姑姑,说句话吧,让薛京知道您真的在马车上。”

谢蕴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这种把戏瞒不过薛京,他被蔡添喜教养长大,又在殷稷身边伺候了五年,如何能连这点谋算都没有。

“薛京,莫要伤他们。”

薛京先是松了口气又紧跟着叹息一声:“可我觉得他们很该死,这样蠢笨的人,害姑姑你平白受了多少罪?”

“你!”

谢淮安被激怒,控制不住上前一步,却又被骤然逼近两人颈侧的刀锋给吓了回去,他恨恨咬牙,“你敢动他们,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薛京嘲讽一笑:“是吗?我倒真是想看看,你能做什么……”

他举刀就要挥下——

“别伤他们。”

谢蕴听出话锋不对,及时开口,薛京堪堪停下手,他对杀人没有执念,只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若姑姑答应日后不再发生这种事,我自然会留他们性命。”

谢鸣猛地挣扎起来:“二姑娘,别管我们,淮安兄弟快带她走,那狗皇帝狼心狗肺,不能让二姑娘再回去……”

薛京一刀背将人抽倒在地,眼底这次多了真切的杀意:“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

他刀锋向前,语气冷厉,“姑姑,今日这三个废物薛京都替您料理了吧。”

清明司暗吏会意,立刻上前将人团团围住。

谢淮安双眼通红,他很清楚这次逃不了了,唯有拼死一搏才可能挣得一线生机。

他仰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心里叹了一声:家主,夫人,我们尽力了。

他定了定神,持刀就要上前。

“你过来。”

谢蕴却忽然开口,许是眼盲看不清楚形势的缘故,语气里竟没有太多的惊慌失措。

谢淮安只得退回马车旁,正要询问谢蕴有什么吩咐,却一眼瞧见薛京也抬脚走了过来,他顿时浑身紧绷,横刀身前:“站住!你想干什么?!”

“让他……过来。”

谢淮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谢蕴从一开始喊的就是薛京,他只好退开一步,由着对方靠近了马车。

“姑姑,你喊我?”

“伸手。”

薛京没有迟疑,很快便将没有握刀的手伸了过去,谢淮安见他如此,心都提了起来,唯恐他趁机抓人,可下一瞬便有一只带了手笼的手伸出来,轻飘飘地在薛京掌心拍了一下。

“好好……说话……”

语气带着教训,听得谢淮安一愣,又有些哭笑不得,以为谢蕴是魔怔了,可下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