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一怔,虽然告诉过自己莫要失态,可听见太后的话她还是没能忍住抬起了头,却不防备太后正看着她,姿态里透着浓浓的胸有成竹。

她很清楚两人的痛点,既然是要挑拨离间,自然是哪里疼刀子就要往哪里扎。

她扫了一眼谢蕴不自觉抓起来的衣角,轻蔑一笑扶着青鸟的手站了起来:“坐了这许久哀家也有些乏了,皇上若是想好了皇后人选,哀家必定尽心筹备。”

殷稷没有挽留,沉默地起身送行,等太后凤驾不见了影子他才看向谢蕴,目光极快地在她身上扫过,随即侧开头:“回去吧,以后别出来了。”

谢蕴却迟迟迈不开脚步,她明知道殷稷现在并不想见她,明知道现在两人无话可说,可就是舍不得走。

殷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说了撵人的话,自己却也站在原地没动。

气氛莫名的粘稠,正殿却在此时传来了哭嚎声,有宫人喊着王贵人又做噩梦惊醒了,要人快去找皇上。

殷稷抬头看了一眼,心里烦躁得厉害,王惜奴到底有完没完?奸夫“一死”,她似乎逐渐嚣张了。

可当着宫人的面他再烦躁也只能克制,现在还不到动那母子的时候。

他压下所有不痛快,抬脚朝殿内走去。

谢蕴下意识跟着走了两步,脑海里都是太后刚才的话,皇后的人选要尽快定下来了……

“皇上会立后吗?”

她挣扎许久还是开口问了出来,殷稷脚步一顿,头都没回:“这和你无关。”

谢蕴也知道和自己没关系。

只是……如果殷稷真的有了立后的想法,她便连留在宫里远远的陪着他的理由都没了。

“皇上……会立后吗?”

她犹豫许久还是又问了一句。

明明她语气并不强硬,甚至连音调都低了下去,处处透着柔软,却仍旧激怒了殷稷,他转过头来,声音冷硬:“朕说过了,和你无关,你听不懂吗?!”

谢蕴僵硬片刻,沉沉地叹了口气,听得懂,不愿意相信罢了。

可她终究是没了再问的底气,只能转身往外走,方才和太后交锋时还觉得这含章殿的院子过于空旷,可现在要走了,才察觉到这条路其实很短,没走两步就到了门口。

风口总是比旁处要凉一些,谢蕴不自觉瑟缩了一下,盯着那高高的门槛看了好几眼才抬脚慢慢跨过。

“朕现在……”

殷稷忽然开口,谢蕴脚步下意识顿住,身后却又没了动静,她不敢回头,只好这么等着。

过了许久殷稷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气恼和烦躁:“朕现在还不打算立后,你少操心这些。”

痴心妄想

殷稷知道谢蕴又回头来看他了,可他没有理会,黑着脸进了内殿,他恼怒自己这种时候还对谢蕴心软,明知道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立不立后,问那句话一定是有别的考量,可见她那副孤零零离开的样子,他就控制不住他自己。

“没出息的东西!”他恶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活该没人要你!活该被人利用!”

他喘着粗气地往含章殿内殿去,路过窗户的时却下意识往外头看了一眼,外头谢蕴已经不见了影子,他再次莫名恼怒起来:“没良心!”

他越骂越气,进内殿的时候神情几近狰狞,王惜奴刚刚才装模作样闹了一通,见他这副样子进门顿时一阵心慌。

她扶着肚子叫唤起来:“太医,本宫腹痛……”

太医们连忙围了过去,乌压压一群看得人心情沉郁,殷稷这才发现似乎整个太医院都在这里。

“她只有两只手,你们这么多人看得过来吗?”

他沉声呵斥,颇有些迁怒的味道,正围着王惜奴献殷勤的太医们被唬得一抖,不得不退开了几步。

宫里只有这一个后妃有孕,又是出身世家,且眼看着就很得皇帝看重,他们当然想抓住机会,万一得了皇帝青眼,他们便是第二个廖扶伤。

所以含章殿一去喊太医,他们便呼朋唤友的全都涌了过来,却是怎么都没想到皇帝会是这副态度。

“擅妇人症的留下,其他的滚下去。”

太医们慌忙退了下去,只剩了两个擅妇人症的太医在给王惜奴诊脉,他们倒是深谙中庸之道,明知道王惜奴的脉象没有什么大问题,却还是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废话。

殷稷懒得听,挥挥手把人撵了下去,内殿很快便只剩了他们两人,此时他的脸色才拉了下去,王惜奴正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不等开口一只粗糙的大手便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殷稷声音沉郁,怒气仿佛随时会喷薄而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是在挑衅朕吗?”

王惜奴猜到了他会生气,却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粗暴,那只手的力气像是要捏断她的脖子一样,任谁都想不到这样一个人,昨天还温柔地将她从雪地里抱了起来。

她连忙示弱:“皇上恕罪,臣妾绝不敢如此,只是臣妾的确受到了惊吓,又知道这个孩子对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