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曾这样说……”

“先皇在天上看着您呢!”孙老太爷一声爆喝,“您若是徇私枉法,对得起先皇的在天之灵吗?”

“你提先皇干什么?!”

钟白忍无可忍,他早就对这老头十分不满,因为怜悯他丧亲之痛才一直隐忍,可他却是蹬鼻子上脸,所有人都知道殷稷是宫外长大的,知道他自小就没有生父教养,他就偏要提这茬。

“你有话就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提先皇!”

孙老太爷一声冷笑:“我就是提了又如何?我等有冤无处申诉,悲痛之间念及先皇,有何不可?”

“你!”

“钟白,退下。”

殷稷轻轻开口,他低咳一声,虽然已经十分小心,却仍旧牵扯到伤口,他不得不顿了片刻才再次开口:“你们的心情朕理解,此事朕已经让清明司详查,若其中没有内情,朕自会处置,众卿年岁大了,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对视一眼,却谁都没有走。

殷稷微微一顿,蔡添喜连忙上前:“皇上已然做出允诺,请各位回去静待消息。”

众人充耳不闻,仍旧伏在地上。

钟白忍不住开口:“皇上都说了会处置,你们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孙老太爷抬起头,目光狰狞:“请皇上即刻下旨,处死那贱婢!”

他们该怎么办

殷稷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许久后才抬手扶住胸口:“朕说过了,待清明司查清楚,就会处置。”

“老臣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这几日臣日日梦见勤儿,梦见他和臣喊冤,要臣为他报仇,请皇上体恤臣一片爱孙之情,立刻下旨杀诛杀奸人。”

“朕以为……”

“请皇上立刻下旨,诛杀奸人!”

殷稷指尖微微一蜷:“孙卿,此事……”

“请皇上诛杀奸人!”

殷稷沉默下去,室内的气氛也因为对方的咄咄逼人而逐渐紧绷,太医越退越远,现在已经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许久后,殷稷才轻声开口:“朕今日若是不肯下旨,尔等要如何?”

孙老太爷抬头看了他一眼,短短的对视仿佛一场宣战,下一瞬他一头重重磕在地上:“请皇上诛杀奸人。”

其余老臣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纷纷跟着俯身磕头,口中是连成片地嘶喊:“求皇上诛杀奸人!”

嘶吼声震耳欲聋,掺杂着丧亲之痛,一时间竟连钟白都被镇住了,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好半晌他才意识到这些老臣的举动是在逼宫,是大不敬。

他再次上前:“你们放肆!”

孙老太爷抬头,怡然不惧:“我们只想要个公道!”

其余人立刻高声附和:“求皇上还我们一个公道!”

“你们……”

钟白毕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心里纵然也产生了谢蕴可能替人背了锅的想法,可毕竟没有证据,护着对方的时候难免会心虚,故而话未出口,已然怯了。

他一闭嘴,气氛就再次凝滞下去,连蔡添喜都不敢再言语。

“三日,”不知过了多久,殷稷才轻声开口,“三日后不管清明司能不能查出内情,朕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孙老太爷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想现在就要谢蕴死,一是为他孙儿的死报仇,二则是为他孙家谋一条出路。

可皇帝毕竟是皇帝,对方已然一退再退,继续咄咄逼人恐怕会适得其反,他犹豫再三还是应了一声:“如此,臣就再等这三日,臣告退。”

朝臣们乌压压退了出去,龙居里再次安静下来,钟白松了口气,心里却憋闷得厉害,就算是理亏,看见殷稷被人逼得步步后退,他也很不是滋味。

而且,三日后若是什么都没能查出来,皇上当真下地去手杀谢蕴吗?

“皇上,你刚才说的……”

他张嘴就要问,一抬眼却瞧见殷稷胸前一片血色,他一惊:“皇上?!”

他快走两步走到龙床前,眼看那血色肉眼可见的浓郁起来,心神瞬间慌了,刚才太医说,若是伤口再撕裂一次就回天乏术了,现在血流的这么厉害,该不会是真的又撕裂了吧?

他抖着手抓住了殷稷的胳膊:“皇上……”

“别慌,没裂。”

殷稷死鱼一般瘫在床榻上,已经气若游丝,神情却仍旧平静:“朕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让太医来看看吧。”

钟白狠狠抓了一把自己发抖的手,这才哑着应了一声:“太医,皇上又流血了,快过来看看。”

他怕自己慌乱之下碍事,虽然担心得厉害可还是逼着自己走远了一些,等太医出来的时候才拉住对方询问:“皇上的伤怎么样了?没裂吧?”

廖扶伤眉头紧皱:“虽然没裂,可也仅此而已了,皇上现在的身体宛如朽木沙堆,经不得任何疏忽大意……”

钟白只听见了前两个字便松了口气,完全没注意后面的话,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