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待在牢里,真是吓死人了。”

巡城史心里一咯噔,我家爷?

钟白虽然做的是守卫宫门的事,可他的来历众人都清楚,能被他称一声爷的……

他颤巍巍抬眼往钟白身后去看,一道颀长挺拔的影子就站在不远处,对方一言不发,可在成片的灯光映衬下,原本就气势极强的人,越发多了几分神秘莫测。

巡城史浑身一哆嗦,虽然一个字都没问,可他就是知道眼前这人是天子,是大周朝最不能得罪的人。

他浑身一软跪了下去:“臣,臣……”

荀玉书看得一愣,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这个废物,我让你抓人,你跪在这里干什么?!”

巡城史不但没有起来,反而一抓他的衣摆:“荀公子,快跪下,这是……”

他不敢直说,只抬手指了指天,荀玉书看不明白,正要骂他故弄玄虚,就被身边的妇人拉了下袖子,这个一向足智多谋的侍妾此时脸色苍白,颤着嗓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荀玉书僵住,不敢置信地看了殷稷两眼,被侍妾一推才回神,连忙跪了下去:“小人不知道是您,无意冒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们计较。”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刚才跑走躲在招牌后面偷看的摊贩更是直接看傻了。

一向横行霸道,杀人都不用偿命的荀家大爷什么时候吃过瘪?今天竟然被吓得跪地求饶?

他看向殷稷的目光逐渐敬畏起来,偷偷摸了摸怀里的金叶子,决定回去后就把这东西供起来,当传家宝。

殷稷并不在意周遭百姓的变化,松开谢蕴慢慢上前,他走得不疾不徐,可每走一步都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在逼近,将周遭的空气都挤压得稀薄了起来。

荀玉书额头冒汗,他没想到只是出来看个灯,竟然就遇见了微服出巡的皇帝,这,这……

“求您看在荀家的份上饶了小人这一回……”

殷稷轻哂:“我饶了你,谁饶过百姓?谁饶过那些被你欺压,又无辜枉死的人?”

荀玉书浑身哆嗦,只能搬出太后:“太后一向最疼爱小人,您不能……”

“我能,”殷稷打断了他的话,“我会替她好生管教你,来人。”

钟白连忙应声,殷稷扫了一眼荀玉书,随即仿佛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扭开了头:“既然那么想去京都司大牢,就让他进去好好住几天,让荀宜禄明天来见我。”

钟白声如洪钟的答应了,声音里都是痛快,话音一落抓着荀玉书的领子就把他拽了起来:“走吧,荀公子,我还没去过京都司的牢房呢,带我长长见识吧。”

荀玉书鬼哭狼嚎地被带走了,殷稷懒得理会巡城史,任由他瘫坐在地上,拉着谢蕴挤进了人群里。

“是我思虑不周,带少了人,平白扫了你的兴致。”

殷稷略带歉疚的开口,刚才的霸气侧漏转瞬间就不见了影子,平和柔软的仿佛能包容所有的发作。

可谢蕴只是抓紧手里的灯,轻轻摇了下头,她不知道能说什么,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说。

殷稷便也不再开口,沿着璀璨的花灯一路往前,只是走着走着他的手就伸了过来,轻轻勾住了谢蕴的手指。

“人太多了,别走散了。”

他还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谢蕴低头看了一眼,思绪几番征战,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

“去歇一歇吧,从这里走到谢家还有很长一段路。”

殷稷忽然拉住了她,仰头看着身边的茶楼,眼底闪过怀念:“你还记得这里吗?”

谢蕴看了一眼,在看清楚四而楼三个字的瞬间,心绪就被记忆拨乱了。

她怎么能不记得呢?

六年前的上元节,她和殷稷刚刚定了亲,按规矩两人是不能再见面的,可思念这种东西,从来都是附骨之疽,甩不脱挣不掉,谢济便偷偷做了安排,她在四而楼上品茗谈心,殷稷扮作灯贩立在街口,一俯一抬间,星河璀璨。

往后好多个日子,他们都是那么见面的,明明连话都说不上一句,可就是满怀欣喜和期待,连对方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刻在心里,每每想起,嘴角便要带笑。

可半年后,一切都变了。

“进去喝杯茶吧。”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殷稷却并没有等谢蕴回答的意思,话音一落就拉着她进了门。

明明正是人多的时候,他们却仍旧拿到了雅间,小二殷勤地拿着单子请两人点茶点,殷稷随手翻开:“松子鹅油卷,蛋黄月饼,鲜虾饺,酥糖……”

谢蕴睁大了眼睛,嗓音微微发颤:“……你都记得?”

殷稷顿了顿,慢慢合上了菜单:“再来一壶明前龙井。”

等小二退下去他才应了一声:“我都记得,一天都没忘。”

谢蕴扭开头,不知为何,心口突兀地就酸了,这算什么呢?

他们之间这到底算什么呢?

她仓皇起身,转身就往外走,殷稷下意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