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层的小楼,只有一间卧室,地方小摆不下两张床,温言和木匠买了张下人用的高低单人床。明霁每天早起,去早市的摊子上买新鲜菜,家里的家务活归他干,温言负责做饭。有一叠的银票,两人生计不愁,只愁如何出城,现在沈确登位,在全城搜捕她。场上多变的情况,让温言原本的计划流产,实际情况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再过不久就是新春,想来看守可能会松懈。这天的晚上,大雪下不停,温言和明霁坐在小厅吃晚饭,白灼虾和萝卜排骨汤,还有一道葱鸡蛋。温言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明霁沉默听,他意外温言有着好厨艺,饭食很好吃。明霁就像是任劳任怨的家牛,无怨无悔跟着妻主,温言落魄后对他有愧疚,很少对他发号施令。温言见他不碰虾,但是会吃剩余海鲜蛋饼里的虾肉,就知道他可能是懒得剥壳。身边就他一人了,温言觉得自己应该对他要好些,这样才能继续对她忠心。她剥出虾仁,放在明霁的饭碗里,“你以前是少爷吗,没剥过虾。”一只又一只堆在白米饭上,明霁心里纳闷,她在干什么,不会是觉得日子难过,想对他出手排解寂寞吧。明霁眼睛滴溜溜看温言,然后筷子夹虾仁沾醋吃下,一口又一口,想来是喜欢吃的。温言一时间有些后悔,他不会受感动爱上她吧,这可不行。窗外大雪纷飞,屋内小炉燃着,因为地方小,倒也暖和。炉子上的铜壶热水烧开,冒出白雾气,明霁给两人的泡脚盆中兑热水。大概已经是行过礼,温言对明霁没有该有的矜持,她坐在小椅子上,裤腿卷到膝盖泡脚,热毛巾敷盖在脸上,发出舒服的声音。明霁比她注意些,但有时候也会不讲究,此刻他脱了上衣在洗漱,热巾擦身。尽管燕人景人都多短发,但明霁依旧保留着长发,他换上干净寝衣,散下发,灯下看剪影,骨相俊。温言习惯了他哑不能言的沉默,平日都是她说话,屋子里才有点声音。哑巴燕人的特征太明显,温言不让明霁和邻居多接触,借口他不会说景语。房中只剩明霁旁边床几上的小灯亮着,温言爬上高床,窝进软被中,然后翘起身,抓住床沿杆倾身倒头往下,短发全部倒立着,“明霁,我和你说个事。”准备吹熄灯的明霁停下,抬头等她下文,豆灯的光照在两人身上,一个调皮倒挂,一个沉稳静默,室内的影子放大的照映在墙上。温言犹豫嗯了许久,然后说出让明霁觉得不要脸的话,“你不要爱上我,山鸡不能配凤凰。”明霁眨了好几次眼,落魄的凤凰不如山鸡,她哪里来的脸!不对,她才是那只山鸡!看到明霁点头,温言伸回去,钻进被子里,“熄灯吧。”室内的光灭去,变幽暗。等到温言的呼吸声变得平稳,明霁起身,掀开被子点她的睡穴,让她进入深眠。被她的话气到,故意不给她盖回去,让她凉一凉。龙跃云从窗户进来,告知接应已经在城门外,出城后就能离开景国。难关就在出城,现如今守卫极严,进出全部要搜身,并且要身份证明。明霁想到温言还有身家财产,若是那支双刀军来接人,应该有机会突破离开。龙跃云离开后,明霁关好窗户,躺回床上,没过多久,他烦躁起身,把温言身上的被子盖好。“你这只山鸡,得了便宜卖乖,我要把你的家财败光。”温言沉睡着,睡颜恬静,听不见明霁的气恼话。皇宫之中,燕妃宴梨初见到龙跃云,听见燕王给她下的命令,她露出了动人的笑容,如今发生的一切,是她睿智的大哥促成。“告诉燕王,梨初定不负使命。”只要让燕国再站起来,她愿意去牺牲。大皇子沈确已经称帝,而出逃的二皇子和三公主各自占据独立地,不服篡位逆贼为帝君。大都权利分割的消息传到了各地,新君严防东北军,调动各地兵马,随时出征。朝中官员暂时没有被清算,照旧运行,沈确发现苏沉布下的情报网十分广,全国各地都有探子,以及边境他国也有成熟的情报部门,他一人掌握着诸多机密。女帝不会杀温言,就是因为她是苏沉的软肋,女帝早早握住后信任用他,放大权给他。不涉及温言的情况下,苏沉愿意效劳,沈确撤回搜捕,把精力集中在大敌上。全城都被大雪不间断下覆盖,白茫茫一片,被吊在城门的尸体,积雪覆上冰冻。 家牛翻身

小年夜这天清晨,太阳早早露了面,不少人家出门来清倒积雪,路两边堆满了雪堆。没过几天就是春节,整个大都弥漫着节日临近的氛围,家家户户门前换上了新灯笼。温言偷懒还窝在暖被里睡觉,昨天剩下的葱肉包,给明霁当早饭,热一热就能吃。寝房的门吱呀被打开,明霁一身灰扑但保暖的羊皮袄,他进来看到温言还小猪一样埋头拱着睡觉,去把窗打开,新冷空气进来,那头懒猪抬起头来,“把窗关了。”明霁没关,把写着年货二字的纸放到温言眼前,她发出哀叹声,“哎呦,现在我都得自己出门备货了,我的富贵命怎么说没就没了。”温言裹着被子坐起来,脸上还带着哈欠。明霁这才去关窗,叫醒人之后,把提上来的热水给兑好又下楼去,木质的楼梯发出声响。这套民楼,只有两个店铺宽,左右相邻住人,围起来的院子也是小小。外头看起来都一样,但是内里的装饰大不同,温言把这里改得麻雀虽小,却俱全舒服。一楼的厨房里,灶台很特别,没有大锅火灶,只有内嵌的两个小炉灶,以及隔着小厅的那堵墙上凿空作出了双面壁炉,烤物或是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