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 说它鱼龙混杂都是轻的,你当真要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卷起纸条放入袖中, 摇头:“骨灵芝难得,上一次出现还是二十年前风华宝阁的拍卖会。再往前溯源,却是没有了。”

这是铁了心要以身涉险。赵元冰叹了口气,并没有追问为什么非得去。她们之间有仙盟的承诺,在她完成之前, 她没有颜面要求闻丹歌一直留在无物宗。不如说,她肯留下来帮衬这些时日, 已经仁至义尽了。

彼此静默了一会, 赵元冰忍不住开口:“那应小郎呢?你也要一并带去吗?”

她脱口而出“不”。赵元冰点点头:“也是, 这么危险的地方, 如果换做我, 肯定也不会带上叙白。但是你准备怎么办?瞒着他?”

闻丹歌转动身体面对她,往常平静似深潭的眸中终于泛起波动:“我想请你照顾他些时日。不用做什么,就像现在,偶尔让他去药峰种种花、种种草就够了。”

日盛坊地处妖族王都,和澹洲信洲这些边境之地不同,是彻彻底底的异族之地。应落逢虽有一半的九尾狐血脉,很可能就是妖族王室之后,但他很抗拒自己的身份,她也就不会冒然带他前往。

况且她摊开手掌,掌心的剑茧愈发粗粝。她这几天常常乔装打扮混入妖界,发现那里比之自己记忆里的更加混乱。联想到破庙那晚也有妖族手笔,她有理由怀疑妖族与魔族已经有勾结。如此,更不能带上落落。

赵元冰能够理解她呵护的心思,作为局外人看的却比她更透彻,点破:“你有没有想过,应小郎或许不想留下?我们相识虽不久,但从之前那桩案子也能看出应小郎与你共进退同生死的决心。如今你擅自替他安排好后路,你若是无恙倒也罢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怕不是会恨你、恨我一辈子。”

恨她么?

像是一根针扎进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冷涩。不疼,但带着不容忽视的酸楚。闻丹歌捂住心口,缓缓眨了眨眼:“不会的。”

她不会有事,他也不会恨。

赵元冰见劝不动她,摇了摇头,答应下一半:“你意已决,我还能说什么?且管放心,你在时应小郎什么待遇,之后就还是一样的待遇。不过我先把话放这,我不说是一回事,应小郎自己猜出来追出去又是一回事,我可不会帮你遮掩。”

要是被叙白误会是她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非把她扫地出门不可。

闻丹歌笑了笑,语气莫名骄傲:“落落很聪明的。”

赵元冰:???

赵元冰:“他聪明,猜出来了你不就算了,和你这种满脑子都是小郎君的人没有共同话题,我走了。”

“去作甚?”

“叙白说我今晚再不回去和他用膳就永远别回了!”

————

她回来时,应落逢正坐在院中晾头发。冬天的日光珍贵,为了捕获它,应落逢午觉都没睡,就打了水洗漱。

闻丹歌和他说过,她可以用内力烘干。他却摇了摇头拒绝,说日光更滋养。

事实确实如此。闻丹歌拿过一旁的木梳,一下一下、从头至尾,将一只手掌拢不住的柔顺青丝梳通。

她的头发也长长了些,因为随意扎着,发尾垂到胸前,随着她的动作,时而与他的长发纠缠。

一深一浅,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那缕从未打理的毛躁头发,也变的和他一样。

木梳的动作停下,应落逢睁开眼,一双耳朵温顺地蹭了蹭她的下颌,他的声音也似刚醒过来:“阿鹤?”

“下手太重吵醒你了吗?”她问,刚要搁下木梳,却被他捉住手腕。

“没有。”他否定了吵醒的话,起身把她按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木梳跃跃欲试,“我来给你梳头吧!”

闻丹歌想说自己还没有洗漱,见他实在兴致高昂也就随他去了。唯一一根用来盘发的木簪被取下,应落逢仔细观察了一番木簪的纹路,好奇:“这木簪瞧着用了许久,阿鹤没想过换一根吗?”

闻丹歌道:“没有坏便一直用着。”

她对自己的衣食并不在意,从旁人对她的态度上就能看出。若她也着华裳、簪璎珞,方寸宗那些趋炎附势的下人又怎么会看轻她?

可她对他又无比大方,简直恨不能把星星月亮都捧给他思及此处,应落逢拔下自己头上的玉簪放在她手心,自己则换上了她的木簪。

她怔愣:“落落,这是”“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她说,将来要交给她的儿媳”其实并没有这么一回事,他不习惯对她撒谎,说着说着头便低下去,埋进冬日厚重的衣物里。

所幸闻丹歌没有拆穿,珍而重之地把玉簪收好。应落逢“哎”了一声制止她,抽出玉簪替她束发:“给你了就是要戴着的呀。”

她乖乖坐着任他摆弄,不一会,一个利落清爽的道髻就挽好了。闻丹歌立刻赞道:“落落的手好巧。”

应落逢嗔她:“你都没照就知道好看了?”忙取出水镜让她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