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选择留下来,她自己欠的债,不能连累沈玲。

翌日,红霞初透,她去露天餐厅吃早餐。

四方餐桌前,男人垂眸靠着椅背,手里休闲地捧本金融杂志,在他身后是连绵成锦的枫叶林,绿意婆娑的叶片衬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如诗如画。

他见她来了,先是微笑了下,站起身,仪态翩翩走到对面,替她拉开座椅,一派教养良好的谦谦君子。

同昨晚人面兽行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早安,睡得还好么?”他朝她露出一排咬合完美的洁白细齿,仿佛昨晚的事都不曾发生,那些wuhui的动作,那些咄咄b人的话皆与他无关。

他仍是绅士的,有礼貌的,会照顾nv士的远信集团总裁,远盛集团贵公子。

宁愿舀了勺碗里的玉米粒,心不在焉点点头。

“送给你。”男人忽地递过来一个漂亮的信封袋,袋面写着宁愿两个字,笔态雄逸,锋芒毕露。

宁愿搁下刀叉,抬眸勉勉对他露出甜美的笑,方低头接过信封袋。

正yu打开,周围木栏杆风铃叮咚,陈枭其中的一位副手,过来汇报事宜。

“陈总,李导目前全部的片子在国内外都下架了,他也承诺以后不会再创作任何影视作品。”副手说完,男人朝他点了点头,眸子里毫无半点波澜。

倒是餐桌对面的宁愿,吓得唇瓣发白,视线紧盯男人巧夺天工的俊脸,满脑门的为什么。

男人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劲长手腕,慢条斯理拿过盐罐,细盐落在h澄澄蛋h,他扬了扬浓眉:“你不喜欢的东西,便没有在这世上存在的必要。”

宁愿被这番表态骇得倒ch0u一口冷气,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一句话竟会害了李导,那位对艺术和故事有着执着追求的导演。

接下来时间,男人再没有叫宁愿去房间伺候,而是自己去玩na岛上各种极限运动,一开始还让她陪着,后来见她兴致缺缺,索x不再邀请。

对于陈枭的此等态度,宁愿既觉得放松却又十分担忧,通过短短时间的接触,她知道这男人不是素日里惯见的富二代,只知道吃喝玩乐,喜欢拿着父辈祖辈的钱乱洒,相反他极端jg明,要求每笔钱都花得物超所值。

如果真的什么事都没和她发生,这个男人还愿意拿出那些钱来替她还债么?

所以很显然他是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抛还给她,主动上前媚好,还是就这样平静度过接下来的时光。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冷着眼看她会如何抉择。

转机出现在,北城现在还能携枪么?”他缓着声问。

三年前,陈汉龙的亲弟弟,青天白日当场在闹市区拔枪s杀了一位中央高官,之后,陈汉龙为了给上头交代,陈家人几乎不再明面上携枪。

跟着陈汉龙在金三角九si一生的阿标,对上陈枭这狠厉的眼神,也不得不掂量着赔笑:“倒不是怕枭爷带枪,主要是进出这个宅子都得查,除了出不了门的四小姐,其他棠爷,楚爷都得查,没有说例外的。您多原谅,t恤我们下头人的难处。”

“自然,父亲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他笑着,伸手拍拍阿标两只肩胛骨,低头替他掸去衣裳尘灰,又道声辛苦,方不急不缓迈过垂花门,瘦挺身影逐渐消失在游廊尽头。

屋子里摆着一堂上好的紫檀木家具,正中佛龛供着义薄云天的关二爷,赤脸须髯,横挎一把青龙偃月刀。

年轻男人穿着碎钻绲边的驼se休闲西装,气急败坏靠着太师椅ch0u烟,右手在x口起起落落,四方桌上珐琅彩烟灰缸,灭着长长短短烟头。

另一个穿亚麻衬衫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手拿着白地青花磁盒,一手用小银匙舀着,正往半面墙宽的玻璃鱼缸里洒鱼饵。

他见陈枭出现在门口,忙笑着道:“三弟来了,父亲还在午睡,咱哥几个得等一会了。”

“大哥。”陈枭朝陈信棠微微颔首。

话音未落,坐着ch0u烟的陈信楚扑哧笑出声,指骨夹着燃半的香烟,晃到陈枭面前,yyan怪气道:“大哥?叫得可真好听,真顺耳,b廊外几只h鹂叫得还要好。不知哪片破林子破山g0u滚出来的乡巴佬,倒来这里攀亲带故。”

说着,指尖往陈枭领口一点,霎时,落下的烟灰烧h一小片挺括衣料。

“二弟,瞎说什么呢!都是自家兄弟。”陈信棠搁下鱼盒,上前将他拉开。

“自家兄弟?他配么?大哥拿他当自家兄弟,我可没那么下贱,认个杂种当兄弟!”

他掐着香烟的手,恶狠狠指着面前那双黑沉幽戾的眸眼,愤然道:“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帮父亲拿下缅北八莫那条线,就有多了不起,实话告诉你,你不过是我们陈家买来给我妹妹挡煞的一条金鱼,和外面那些看门的狗没什么……”

蓦地,只听朱漆楼梯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一抹年迈却苍劲的身影,直挺挺站在那儿,透过格纹窗棂,蜿蜒向上的光